第六章 暗香盈袖

金雀巷的秋千架上爬满紫藤，慕云歌握着青铜令牌的手沁出薄汗。前世囚禁她三年的朱漆大门近在咫尺，门环上饕餮兽首的铜锈都与记忆里分毫不差。

"姑娘要买香料吗？"卖花婆子挎着竹篮凑近，篮中木樨花下压着半截羊皮卷——正是昨日福伯绘制的路线图。

慕云歌瞳孔微缩，正要开口，身后突然袭来清冽松香。萧煜的玄色广袖擦过她指尖，拈起一朵木樨别在她鬓边："这花衬你。"

"公子好眼光。"婆子眯着眼笑，"西市新到的安息香，最宜红袖添香。"

萧煜揽住慕云歌的腰往怀里一带，温热掌心贴着轻纱下的蝴蝶骨："那就劳烦嬷嬷带路。"他低头时呼吸拂过她耳垂，惊起一阵战栗。

穿过三重暗门，香料铺子竟是地下情报市场的入口。波斯地毯上洒落星月纹银币，蒙面商贾们的私语裹挟着各国方言。慕云歌佯装整理面纱，指尖飞快划过萧煜掌心写下："东南角，墨绿头巾。"

那是昨夜追兵的接头人。

"别动。"萧煜突然扣住她手腕，将人抵在嵌满孔雀石的廊柱上。远处传来兵刃相击声，他宽袖一展将她笼在阴影里，鎏金香囊的狼头纹擦过她锁骨。

血腥味在鼻尖漫开，慕云歌攥紧他腰间玉带："你受伤了？"

"心疼了？"萧煜低笑，垂首时唇几乎贴上她的。暗处追兵脚步声渐近，他忽然含住她耳坠明珠，"配合些。"

慕云歌还未反应，后颈已被温热掌心托住。萧煜的吻落下来时带着木樨花的甜香，舌尖掠过她唇瓣的力道却带着血腥气。她怔忡间咬破了他下唇，铁锈味在齿间化开，竟与前世诀别时那个染血的吻重叠。

"闭眼。"他含混低语，袖中冷箭倏地没入追兵咽喉。

当最后一声闷哼消失，萧煜退开半寸，拇指拭去她唇上血渍："慕小姐的牙口，比本王想的更利些。"

慕云歌气息未平，忽觉掌心被塞入冰凉物件。展开竟是半块虎符，内侧刻着慕家军的鹰隼图腾。

"三年前北疆粮草案的证物。"萧煜抚过她颤抖的指尖，"令尊遭人构陷时，这虎符被分成两半..."

话音戛然而止，他突然扯开她衣襟。慕云歌惊呼未出，只见萧煜从她中衣暗袋抽出一张药方——今晨慕远山派人送来的"安神汤"。

"曼陀罗，乌头，牵机。"萧煜眸中凝霜，"你每日喝的竟是这种东西。"

地牢记忆汹涌而来，慕云歌眼前闪过前世药碗里浮沉的毒花。她忽的轻笑，葱指挑开萧煜的衣领，露出心口狰狞旧疤："殿下不也藏着见不得光的伤？"

萧煜擒住她手腕按在墙上，眸光暗涌："慕云歌，你究竟..."

"我是你的同谋。"她仰头吻上他喉结，如愿听到压抑的喘息，"虎符换解药，这笔买卖可划算？"

暗室烛火噼啪爆开灯花，外头忽然传来春桃的惊呼。慕云歌推开萧煜转身欲走，却被拽回他怀中。

"解药早换过了。"萧煜将白玉簪插回她发间，云雀眼睛泛着幽蓝光泽，"从今往后，你喝的每一盏茶，都会先经本王唇舌。"

慕云歌抚过簪上突然出现的暗格，里面青瓷瓶还带着他体温。前世囚禁她的金丝笼，今生竟成了保命的药匣。

归途细雨迷离，马车突然颠簸。慕云歌踉跄跌进萧煜臂弯，听见他胸膛震动："这次可是姑娘投怀送抱。"

"殿下腰间香囊歪了。"她伸手整理，故意扯松丝绦。鎏金香囊坠地瞬间，两人同时瞥见内侧刻着的北戎文字——竟是"结发同契"的婚誓。

雨打帘栊声里，萧煜拾起香囊系回她腰间："物归原主。"

慕云歌攥紧香囊穗子，忽然想起前世咽气时，萧煜将染血的香囊塞进她掌心。原来有些情愫，早在重生前就埋下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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