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柳钰宸一同坐在房檐上,却是相对无言。
我双手抱膝,抬头望着天上的那一轮明月,不由得想到了幼时想念哥哥然后爬上屋檐对月思亲,然后蓝曦臣陪我一同赏月的事。
--阿潇在想谁?
--……哥哥。
--阿潇你看,天上的月亮虽然孤寂,可它的身边却有一颗微小却璀璨的繁星。
明月高悬,而明月边上却是又一颗璀璨夺目的繁星。
就像……我和他一样。
--阿潇,你要记得,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就像那颗陪伴在月亮身边的星星一样。
年少懵懂,轻许诺言。
可后来我才明白,繁星也有陨落的那一天。若繁星陨落,那明月是否又会重新回来孤寂中去。
我敛了眸子,微微叹息。
“小小年纪叹什么气。”
额头忽的一痛,我吃痛的闷哼一声,随后抬手揉了揉额角,转眸看向一旁的柳钰宸。
柔和的月光撒在他的身上,为了镀了一层银白色的光晕,柔和的月光那张清秀俊雅的脸又柔和几分,亦是为他徒增了几分神秘感。
此刻的他神色淡淡,眸底藏着几分令人难以捉摸的情绪。这样的他,让我觉得很陌生。
“……柳钰宸?”
“嗯?”柳钰宸微微偏头,转眸看向我。借着月光,我清楚的看到了字他脸上滑落的的一滴晶莹。
他……哭了?
“怎么了?”
柳钰宸不语,随后自觉失态,背过身去半晌后复而转过身来,唇角的笑意有几分牵强的意味,“没事,让你见笑了。”
我摇了摇头。
“可是想到了故人?”
柳钰宸不语,既未承认则未否认。
只见他袍袖一挥,空中便绽放出形状各异的烟火,为这孤寂的夜里徒增了几分生气。
“我记得你很喜欢这些。”
我神色微怔。
“毕竟女儿家见到这些,都是欢喜的。”
柳钰宸说完便不再看我,转头看向了空中的那一轮明月。
从他的神情之中,我看出了他有心事。不过他不愿讲,我则没有再问,毕竟强人所难不是我的做事风格。
“蓝潇。”
“……恩?”本快要梦周公的我听得他的轻唤,当即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这个人真的很傻。”
“没有。”
“那我现在告诉你,你很傻。”
恍惚间,我听得他在我耳边这么说道。
之后,我便靠在他怀中安安稳稳的睡了过去。
梦里,终是再次梦到了那个长身玉立,仙姿玉貌的翩翩少年郎。
梦里,他在饮酒,他在问灵。
那双眼眸本是含着笑意,现下却是被悲伤填满。
他在想谁?又在……问谁的灵。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因为我很清楚,这些只是我臆想出来的。毕竟,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我翻身坐起舒展双臂伸了个懒腰,抬手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睡眼,随后转眸看向窗外。
窗外的玉兰花开的正盛,莺声燕语入耳却也是格外动听,带着丝丝甜味的花香萦绕于鼻尖,沁人心脾。
“姑娘起了吗?”
我应了一声,示意自己已经起了。
梳洗完毕后,随着引路宫人到挽卿亭。
柳钰宸见我来了便示意他人离开,复而皱紧了眉头。
“怎么了?”
“前些日子有同族前往大梵山,却只有一人幸免于难。所以,我想请你帮你一个忙。”
柳钰宸抬头看向我,似是犹豫就许久,终是开口,“和我一起查出事情的真相。”
“……好。”
我点头应下,稍作休整便随柳钰宸一同前往大梵山。
夜晚,我们两个坐在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小山洞中,温暖的篝火照亮了整个山洞,亦是温暖了我们的心。
“柳钰宸……”
“蓝潇,你可否唤我一声阿宸。”
闻声,我不由得神色微怔。
“我很久没有听到有人这么唤我了,我记得在梦里……母后就是这般唤我的。”
柳钰宸说着便敛了眸子,暗自神伤着。
纠结许久,终是不忍心看到柳钰宸这般难过的模样,唤了一声,“阿……阿宸。”
柳钰宸身形微怔,复而转头看向我,因为背光的关系我们清楚的看到他眸底晶莹的泪水。
柳钰宸刚想说什么,我便被洞外信号弹所发出的声响吸引力注意力。
那是……姑苏蓝氏的卷云纹?!
我眉头微皱,面色亦是沉了下来。
“看来是姑苏蓝氏的人遇到麻烦了,身为姑苏蓝氏大小姐的你确定不去看看?”
左思右想,终是狠不下心来。
“走吧。”
我足尖轻点,飞身而起,微微抬手白练出袖,拂袖而落款款落于白练之上。箫音起,周身仙鹤为伴,终是踏云而落。
“旭尧君?!”
有两张陌生的面孔,是我所不知道的。想来又是这十余年里姑苏蓝氏新收的弟子吧,我微敛袍袖微微颔首不作回答。
柳钰宸闻声眉心一挑,下一瞬竟是将我拉至他身后,狭长的眼眸微眯,面上有些不悦,“你们可是认错人了?她是我的未婚妻轻离,并非你们口中的旭尧君,更不是你们姑苏蓝氏的人。”
“……”闻声,我眉心一跳并不否认他的话,却是暗地里拧了他的腰一把,声音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未婚妻?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柳钰宸却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反而抬手揽过我的肩,将我护在怀里,随后看向那两名蓝氏子弟,“鬼手逃脱,你们也没有受伤,我们也就不做叨扰了,告辞。”
说着,柳钰宸将小指抵在唇边,随后吹了一声口哨,下一瞬便有许多仙鹤纷飞而至,结成层层云梯。
正欲离开的瞬间,我却敏锐的感觉到有人在看我。微微侧眸便看到有一位年纪和哥哥相仿的少年躲在石柱后面,眸中情绪颇为复杂,薄唇微启似乎想说什么却终是没有说出口。
“怎么了?”
柳钰宸的声音自耳侧响起,唤回了我的思绪,许是发现那名少年在看我,不由得眉心一皱,揽过我的腰对那名少年说道,“你这样盯着我未婚妻看,是不是有些不妥。”
少年微微惊诧了一瞬,随后开始装疯卖傻。
这场景,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而这名装疯卖傻的少年,我总觉得似曾相识,因为……他给我的感觉很熟悉。
这种感觉……很像哥哥。
可柳钰宸说哥哥修了鬼道,最后遭百鬼反噬,身子遭到仙门百家的围剿。又怎么可能……
这般想着,我敛了眸子,抬手虚放在额前,身形微微踉跄了一下,竟是止不住的颤抖。
索性,抬起的手遮住了眸中渐渐泛起的泪光。
“阿离可是哪里不适?”
柳钰宸含着几分关切的话语自耳边想起,倒是让我身子一颤,不知作何回答。
总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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