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山腹地,夜风裹挟着腐殖质的腥气,吹得掌心中的青铜罗盘发出诡谲的嗡鸣。蚀刻着二十八宿的棱角,此刻正在发烫。蒙古包外,狼嚎声此起彼伏。那些星宿纹路,竟随着嚎叫的韵律,在我的皮肤上烙下蜿蜒的血痕。
我叫杨晓逸,生于内蒙古,大学时专攻天文。父亲曾是勘探队员,在某个雨夜突然失踪,只留下一个青铜罗盘和一本残破的日记本。所有人都认定他已遭遇不测,年幼的我,既怨恨又不舍,却无力改变什么。我还有个妹妹,叫杨知兴。知兴后背天生带着一个狼头刺青,那刺青真实得令人心惊。自从她七岁那年遭遇变故后,那道胎记就像活了过来。此刻,她正攥着半张泛黄的残页,那是从父亲旧皮箱夹层里掉出来的日记残页,上面的字迹洇出了残酷的真相:
“寅时三刻,苍龙七宿入轸。星图已成,天市垣将现。此非诅咒,乃千年星官择主。管道密钥需骨血相引,切记七政四余交食之时......”
狼嚎陡然贴着耳膜炸响,罗盘中央的司南疯狂旋转,二十八宿的纹路渗出暗红色的光。我看着知兴瞳孔里浮动的紫微垣星图,终于明白,父亲为何在最后一页日记上,用血写着:北斗吞月,让星宿归位。
我们的血脉,如同倒置的《开元占经》。父亲在青铜管道中埋藏的生物密钥,早在二十年前,便注定了我们兄妹的命运:妹妹成为星图载体,而我则是激活密钥的观测者。蛰伏千年的星官们,正在注视着最后的仪式,等待杨氏血脉完成最终使命。可我们,能否改写自身千年的诅咒,完成父亲未尽的救赎?
三天前盗马贼袭击时,这个青铜罗盘就再没停止过这种带着痛感的共振。
妹妹杨知兴突然掀开毡帘冲进来,后背的绷带渗着血迹——袭击那天那群盗马贼的弯刀,正巧划在她脊椎处若隐若现的狼头刺青上。
"北斗七星在跳格子!"她抓起陶碗灌了口马奶酒,指尖还沾着观星用的朱砂。
罗盘突然发出蜂鸣,中央磁针像被无形的手拨动般直立旋转。二十八星宿的刻度诡异地流动重组,当月光扫过"危宿"方位时,整片穹顶突然铺开浩瀚星图。杨知兴踉跄着扶住铜炉,后背刺青腾起灼烧感——那些本该属于西汉星图的坐标,此刻竟与手机里NASA发布的卫星云图完全重合。一颗猩红光点,正钉在阴山北麓的断崖处。
"这玩意儿是古代版的全息投影仪?"杨晓逸想起大学天文课教授展示的激光星图。
三天后,瘸腿老马驮着兄妹俩来到阴山北麓。赭红色的北魏武士岩画在夕阳下泛着血光,杨晓逸的登山镐突然卡进一道笔直的裂缝。腐殖土里半埋着锈迹斑斑的老式军用水壶,壶身刻着模糊的"苏"字,像是被岁月啃噬的伤疤。
"你们在捅马蜂窝。"阴影里走出个穿褪色蒙古袍的男人,袖口磨损的文物局徽章闪着微光。苏合点燃铜烟斗时,火光映出他脖颈处与杨知兴如出一辙的狼头刺青:"二十多年前,带着同样罗盘的人说过这话,后来整支勘探队都成了岩画里的影子。"
杨知兴突然捂住后颈跪倒在地,绷带下的刺青正沿着脊椎蔓延,如同手机充电时跳动的进度条。苏合用烟斗敲击岩画某处,武士手中的长矛竟缓缓移开,露出向下的阶梯:"你们杨家的血脉,是激活这座量子迷宫的生物密钥。"
地宫第三层的祭坛上,十二面黄金牌符无风自鸣。杨晓逸的手电光束扫过青铜神树残枝,树梢悬挂的牌符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两个狼首人身的婴儿被架上祭坛,萨满祭司的骨刀折射着冷光。画面闪烁间,他竟看见父亲年轻时的身影在影像中一闪而过。
"就像量子物理里的叠加态,"苏合的声音在甬道产生诡异回声,"你们兄妹必须有个成为观测者,另一个才会坍缩成确定的祭品。"
爆破声突然从头顶炸响,五个戴红蝎纹章的身影顺着绳索降下。为首的红发女人踢开那具风干的遗骸——对方胸前的勘探队徽章还在尘埃中泛光。"把星图密钥交出来,"她将枪口抵住青铜神树基座的铜匣,"除非你们想和三十年前的傻瓜们作伴。"
杨晓逸的指尖划过罗盘内侧铭文,那些曾被当作占卜辞的西夏文,此刻在硝烟中显露出真容——这根本不是罗盘,而是个精密的全息投影控制器。当他将磁针拨到NASA红点坐标时,岩画中的天驷星官竟化作实体骏马破壁而出。
瘸腿老马在星夜下狂奔,背后的爆炸声渐渐模糊。杨知兴伏在马背上,后背刺青已蔓延成完整的双狼噬月图。她摸出那枚从祭坛顺走的黄金牌符,符面契丹文在月光下流淌成现代坐标——那分明是三百公里外某座射电望远镜的经纬度。
"青铜神树在发送信号,"她把牌符贴近耳边,沙沙杂音中夹杂着规律的脉冲,"就像...宇宙在给我们打星际电话。"
杨晓逸握紧持续发烫的罗盘,父亲烧焦的日记残页在风中哗哗作响。北斗七星在他们头顶排列成陌生的阵型,而手机屏幕上的NASA卫星云图,正显示阴山上空出现螺旋状极光——那图案竟与罗盘表面的西夏铭文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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