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悟

洛铭西正暗自伤神，却又突然听到了韩烨的声音，“洛铭西，我……想见见他。”洛铭西撩开车帘看着走回来的韩烨，问道，“谁？安宁吗？”

       韩烨摇了摇头，“不。我父亲。”

       洛铭西微微蹙眉，韩仲远现在的状态他是知道的，现在让韩烨见他怕是……他有些犹豫，“韩烨，他……”

       “洛铭西。”韩烨平静的打断了洛铭西的话，仿佛已经预料到他想要见到的人是什么模样，“我想见见他。”

       洛铭西愣住了，沉默了片刻，他答应了韩烨的要求，“好。明日，明日带你去见他。”

       韩烨微微颔首，“多谢。”说罢，转身离去。伴随着一阵锁链碰撞之声。看着韩烨的背影，洛铭西叹了口气，放下车帘对车夫下了离开的命令。

回家的路上，洛铭西一直在不停的咳嗽，吐出的鲜血几乎染红了整块手帕。

“公子你这是怎么了？！”一进家，洛铭西惨白的脸色吓了心雨一跳。虽然洛铭西说没事，但他这脸色怎么看也不像没事的样子，心雨赶忙扶着洛铭西回了房间。扶住洛铭西手的一瞬间，心雨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因为洛铭西的手冷的像个冰块。

天气并不冷，寻常人家都还穿着单独衣，但洛铭西的屋里已经点起了地龙。进了房间，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洛铭西长出一口气，一旁的心雨感觉他呼出的这一口气都是冰凉的。

“公子你稍等，我去拿药。”洛铭西坐在床上，心雨在他身后给他垫了个软垫。

没一会，心雨端着一碗药回来了。洛铭西看着那一碗冒着苦味的中药皱了皱眉，深吸一口气端起来一口喝掉，舌尖带来的苦涩拧紧了洛铭西的眉头，心雨赶忙塞了一块蜜饯到洛铭西口中，然后解释道，“老爷说公子喜甜，前几日吩咐我们，日后公子喝药都配几块蜜饯。”

洛铭西心头一暖，连带着口中的蜜饯也甜了几分。

“小西，怎么样，又难受了？”洛母急匆匆的进了房间，她是这几日刚到的京城，适才听说洛铭西脸色惨白的回来了，一下担心坏了。

“咳咳……母亲，我没事咳咳……，不用担心。”洛铭西安慰道，但听这说话间停不下来的咳嗽就知道，这话信不得。

洛母坐在床边，伸手握住了洛铭西冰冷的手，“你这手也太凉了，娘给你捂一捂。”她叹了口气，“孩子，你得注意自己的身体了，你爹也和我说了，你现在的身体可经不住你再折腾了，安心在家等着梓元回来，她一定能找到净善大师来救你的。娘知道，你在京城这些年过得不容易，当时知道你受了那么多伤，娘可心疼坏了……”

洛铭西什么话也没说，就任由母亲握着他的手和他絮叨，他很喜欢这种感觉，是家的感觉。嗓子里时不时冒出一两声咳嗽，喉咙里满是血腥味，偶尔漫上来一口腥甜都被他咽了回去，他可不想母亲看到他吐血担心他。

       第二日早上，洛铭西如约带韩烨去见了韩仲远。

       韩仲远此刻还沉溺在蚀心丹的幻境里，他并不知道韩烨的到来。韩烨也并不说话，就默默的坐在他旁边，听着他迷迷糊糊的小声呢喃。

       “这是朕的江山，你们别想抢走！”

       “父皇，为何不把皇位传给我？帝永宁哪里比我强了！”

       “烨儿，朕的江山，你不能……”听到这，韩烨心头一震，后面的话他没听清楚，但他似乎明白了，他的父皇，连他也在防着。

       “咳咳咳……”洛铭西又开始咳嗽，洛川瞥了一眼，从手帕中看到了一抹红色。是血。他皱了皱眉，担忧的看着洛铭西，“铭西，你回去休息吧，这太过阴冷，于你身体不好。”洛铭西又咳了几声，点了点头，“那我就先回了，父亲还想再看会戏？”

       洛川点点头，想到刚才洛铭西咳出的一大口鲜血，一时间又怒从心起，“为父这气还没消，一会得再揍他一顿消消气。”洛铭西应了一声好便离开了，一路咳嗽不停。

       韩仲远一醒来就看到了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韩烨，他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烨儿，你……你怎么在这？”

       韩烨睁开眼，一双眸子里满是悲哀，他斟酌了一下措辞，终于开了口，“父亲，你……为了皇位，为了得到这江山，真的什么都做的出来，是吗？”

       韩仲远一时间没有分清眼前的韩烨是幻象还是现实，他伸手想要抚摸韩烨的脸，“烨儿，我……”

       “如果我也挡了你的路，你也会杀了我吗？就像当初的帝家和洛铭西一样？”在韩仲远还没碰到他时，韩烨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他轻轻把韩仲远的手放下，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是这样的吗？父亲？在你心里，我是儿，还是臣？”

       韩仲远一时间沉默了，扪心自问，若是没发生这些，他还是皇帝，有一天威胁到他皇权的是韩烨，他或许真的会动手，儿子，他还有很多，只要他想，他可以培养出很多个韩烨。

       看着沉默的韩仲远，韩烨苦笑一声，放开了他的手，“我明白了。”

       “韩仲远，如果现在你们两个只有一个能活，你选谁？”一直沉默的洛川突然问道。对于韩烨，洛川也没有恶意，他知道韩烨这么多年一直在往玳山上送礼物给帝梓元，他也知道洛铭西在京城这么多年韩烨对他照拂有加，在洛川看来，韩烨品行端正，不该和韩仲远是一路人。他看出了此刻韩烨内心的痛苦和纠结，他要再添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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