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重生之门

疗养院的阳光穿过含晚语的指缝，在相册上投下细碎光斑。她试图触碰照片里自己的笑脸，指尖却穿过了实体——这依然是虚拟空间。母亲的身影开始像素化，藤椅化作数据流消散，露出底下漆黑的深渊。

"宿主，认知滤网修复完成。"007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为防止记忆过载，将启动休眠程序。"

含晚语感觉意识在下坠，无数记忆碎片如流星划过：手术台上刺眼的无影灯，培养舱里漂浮的躯体，还有周暮归机械臂上闪烁的蓝光。她忽然抓住最后一块碎片——那是沈可溶的实验室日志，日期停留在她"死亡"前三天。

"等等！"她在虚空中挣扎，"让我看最后一份文件！"

系统沉默了三秒，或许是三小时。时间在这里失去意义。当含晚语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站在一间布满监控屏的房间里。每个屏幕都播放着不同世界的画面：中世纪刑场、星际监狱、现代疗养院......而所有场景里都有一个共同点——蓝鸢尾。

"这是你的记忆宫殿。"周暮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不再是机械体，而是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模样，"确切地说，是主神系统的防火墙。"

含晚语转身，看见二十个培养舱整齐排列。每个舱体内都漂浮着一个"沈可溶"，他们后颈的编号从001到020。而在房间正中央，第二十一个培养舱里躺着另一个自己。

"三年前的手术不是失败，"周暮归调出全息投影，"而是成功分离出了你的黑暗面。"投影显示着脑部扫描图，两个意识体如双生花般纠缠。

警报声突然响起。007的机械音变得急促：【检测到异常数据入侵，启动紧急隔离程序】

培养舱里的"含晚语"睁开眼睛，虹膜泛着诡异的蓝光。她抬手按在玻璃上，整个房间开始结晶化："亲爱的本体，你终于来了。"

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含晚语看见自己在手术台上签下同意书，不是为了成为主神载体，而是为了封印另一个自己——那个在雨夜碾碎周暮雪、在实验室制造二十个沈可溶的自己。

"你每摧毁一个'沈可溶'，都是在削弱我的力量。"黑暗面的声音带着蛊惑，"但现在，你亲手打开了封印。"

周暮归的投影开始扭曲。他艰难地维持着人形："快走！她要用你的意识重启主神系统！"

含晚语却站在原地。她看着培养舱里的自己，突然笑了："你错了。我不是来封印你的，是来融合的。"

她将手贴在玻璃上，任由结晶爬上手臂。两个意识体开始共振，记忆如万花筒般旋转。黑暗面惊恐地发现，自己正在被反向吞噬。

"这才是真正的清除。"含晚语的声音回荡在数据空间，"不是摧毁，而是接纳。"

警报声化作悠长的钟鸣。所有培养舱同时开启，二十个"沈可溶"化作数据流汇入她的意识。最后的画面里，周暮归的投影露出释然的微笑："终于......可以休息了。"

当含晚语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疗养院的病床上。窗外的蓝鸢尾开得正好，母亲坐在床边织毛衣。床头柜上放着一枚蓝钻发卡，内里封存着周暮雪的角膜组织。

"醒了？"母亲放下毛衣针，"你昏迷了三天，一直在说梦话。"

含晚语握住发卡，感受着真实的触感。这一次，她确定不是虚拟空间。因为疼痛如此清晰，而阳光如此温暖。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轻声说，"梦里我杀死了很多个自己。"

母亲的手顿了顿，继续织着毛衣："有时候，重生需要先经历死亡。"

含晚语望向窗外。蓝鸢尾在风中摇曳，像极了某个人的眼睛。她知道，那些被清除的"沈可溶"和"周暮归"，都化作了她灵魂的一部分。而真正的重生，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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