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神思不属的李长突然得了吩咐,不免反应有些迟钝,好在因着知韫开口拦,倒也没有引起玄凌的关注。
“哎先别去。”
知韫插了一颗荔枝喂给玄凌,“我就那么一说,你就那么一听,今儿生辰,咱们高高兴兴的,别计较这些。”
到底端妃也只是眼睛看看。
何况她瞧着病殃殃的,无论是上元宫宴还是她的生辰宴都未曾列席,今儿好不容易出来放风,赶回去多不好。
“都听七七的。”
玄凌含笑吃了荔枝,也不强求,只是侧眸的一瞬,眸底划过冷芒。
——老实一些,不好吗?
宫宴一贯就是这样的流程,吃吃喝喝、欣赏歌舞百戏,总归是讲究一个君臣同乐的热闹。
然而,意外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甄嬛实在紧张。
纵然身上只穿了薄薄的舞衣,她亦觉得自己要渗出汗来。
是怯,是羞,是畏惧。
擅自更改天长节的歌舞名单,瞒天过海,以教坊舞女的身份当庭献舞,这样的行径,几乎将她的骄傲踩在脚底。
但她别无选择,亦无退路。
此时此刻,甄嬛终于觉得后悔。
若非她装病避宠犯下欺君之罪,又长久远离宫中众人视线、成了透明人,她也不会就这样被皇后拿捏。
只是事已至此,无论是怨天怨地,还是怨人怨己,都是无用的。
要么,凭借与先皇后相似的眉眼和一曲惊鸿舞从贵妃手中夺下宠爱,要么,舍了这条性命以息天子之怒。
她不禁在心底苦笑。
一介深宫妃嫔,竟也到了“不成功、就成仁”的境地。
深深吸了口气,她踩着殿中已奏响的惊鸿曲,款款上殿。
今夜月色皎皎,缥缥缈缈如乳似烟。歌台舞榭,一片笙歌曼舞醉人,觥筹交错之下,倒有不少人为之倾倒。
但现在,是个人都清醒了。
卧槽卧槽!
这是惊鸿舞吗?这真的是惊鸿舞吗?真是不是他们看错了吗?
天啦噜!
他爹的这是能随便跳的吗?
而且如果他们没看错且记忆也没出错的话,这个舞女虽然面纱遮面,但眉眼间怎么瞅着有点子眼熟呢?
一些知道陈年旧事的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在心里激情辱骂非要在他们都在的时候搞事情的疯子。
天子与贵妃,甭管刺激到哪一个,非得闹出事情来不可。
他们招谁惹谁了?!
坐在不起眼位置的甄远道揉了揉眼睛,简直难以置信!
这这这,嬛儿怎会如此行事?!
辛萝,咱们家好像要完蛋了,嬛儿的容颜,果真是孽非福。
玄凌在听见惊鸿曲的时候便神色微变,见到甄嬛的身影之后,更是瞳孔一缩,哪怕面上没露出什么异样,捏着酒杯的手指却因过分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迅速转头看向知韫,见她初时虽有几分诧异,也只是皱了皱眉,继而欣悦地赏看歌舞,不禁松一口气。
还好,她不曾深思。
“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皇后的声音悠悠传来,“贵妃年纪小,许是不知道,可臣妾却总记着,昔年姐姐在时最爱舞惊鸿舞,只可惜,再也看不到了。”
说着,她微微红了眼眶,又取了帕子轻拭眼角泪光,满脸欣慰地看着翩翩起舞的甄嬛。
“莞贵人不愧与姐姐有几分缘分,今日一舞,果然有几分姐姐的风姿,若是如今尚是冬日,倚梅园的梅……”
知韫目光微动,若有所思。
“皇后!”
玄凌目光冷冽,暗藏狠色,“皇后病了,回去吧。”
不等皇后再说什么,立时就有宫人上前强行请她回宫。
这样的场合,皇后被当众“赶”出去,实在是有些难看,只是不管都谁,都耳观鼻鼻观心,个个都当没看到没听见。
——疯子,别拉他们下水!
“七七?”
见她一直盯着跪伏于殿中的甄嬛,玄凌兀自压住心底的慌张与不安,紧紧望着她,“怎么了?”
“原来这就是惊鸿舞啊!”
冬日,倚梅园,惊鸿舞,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听着倒是有故事在里头。
——可是,她很像傻子吗?她们设了圈套,她就要往里头钻?
知韫歪了歪头,避而不谈此事,只笑盈盈道,“从前只在书里看到过关于梅妃惊鸿舞的记载,我还以为早已失传了,没想到今日竟然亲眼见到了。”
她似是好奇,“宫中既能作惊鸿舞,那可能作霓裳曲?相较而言,我倒是对杨贵妃的霓裳曲更有兴趣些。”
“自然能作。”
玄凌微微一愣,垂眸望她,轻声道,“七七若是想看,命教坊司排演就是。”
“那感情好。”
知韫拍了拍手,十分满意,“不过这倒也不急,今日,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呢!”
分明方才还对正在上演的惊鸿舞一副十分关注欣赏的态度,可眼下却一个正眼都不给。
“这儿多无趣呀!”
她先站起身,向玄凌伸出手,眨了眨眼,笑意盈盈。
“我的郎君,随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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