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趴在废弃木桩上,支着脑袋昏昏欲睡的时候,我听到了,弗雷德里克的声音。
他的脚步很轻,声音也带着不确定的颤抖。
我回头一看,好家伙。
弗雷德里克现在的状态算得上狼狈,酒红的礼服外套被火焰燎烧的破旧,烟灰黏在上面,背部那一块是重灾区,他胸腔震动喘着气,明显刚刚经过一番打斗逃了出来。
他白皙的脸上也沾染了黑色的灰尘,头发散乱,唇边有青紫的淤痕,腹部和肩部外的衣衫染上了暗色的痕迹。
我迟疑的起身,“你,碰到了什么,克雷伯格先生。”
弗雷德里克下意识的想回头,他才反应过来他现在的模样又有多狼狈,他握紧了自己的绅士杖,像握紧他最后的希望。
弗雷德里克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尽可能平静的回答。
“嗯。我碰到了一个戴着鸟嘴口罩大概有7,8英尺高的怪物,如果不是坎贝尔先生和记者小姐,我现在……”
弗雷德里克没有继续说下去,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奥尔菲斯嗑药了,自己磕还不够,还带上了大家一起嗑。
连他的同伴,弗雷德里克,诺顿都没有幸免。
“那……”
我刚想询问弗雷德里克有没有见到过普林尼夫人,他突然扑过来,把我按在地上,一手捂住我的嘴,一手还怪贴心的托着我的后脑勺。
手杖掉落在地,发出闷声响。
巨大的不属于人类的影子照过这片幸存的小避难所。
哒——哒——哒——
拖沓的,沉重的脚步声宣告,这真的是一个怪物,并非人类。
我看着那诡异的影子,陷入了沉默。
我茫然的眨了眨眼睛,这次的距离比上次更近,白色的刘海温软的搭在我的额上,我看到弗雷德里克那白色的睫毛如落雪的松枝颤动,他的眼睛,真的很好看。
砰砰,砰砰,砰砰。
我不知道是吊桥效应还是我原本就对弗雷德里克怀就有意思,我听见我的心脏惴惴不安的激烈的跳动着。
弗雷德里克倒是心无旁骛的观察着噩梦的动向,时不时的眼神对视,都会让他和触了电一样飞速的移开。
直到噩梦走远,我和弗雷德里克才分开。
“不好意思,乌勒尔先生。”
他起身拂了拂衣角。
“嗯,”我坐起来,抬头看着他。“你知道怎么出去吧,还有,你的伤口。”
“不处理的话,你或许死在这里。”
16
为了安全起见,在用随身绷带为弗雷德里克包扎好后,我和他一起行动。
“你的左手,怎么了吗?乌勒尔先生。”
弗雷德里克看出我动作的迟缓,他看向我,似乎想探究什么。
“之前码头搬货被砸到了。”我张口就来谎话,坦然的把事情推给了之前压榨我的公司。“当时没钱,没怎么处理,落下了旧伤。”
弗雷德里克低下头,“很抱歉。”
“没事,一起离开这里才是关键。”
我不知道我又立下了flag,当时只想扯个话题而已。
现在想来,赛前立flag就是最愚蠢的行为。
我迎着风拽着爱丽丝狂奔,诺顿的哀嚎声,普林尼夫人的尖叫声,都被我甩在身后的小木屋。
弗雷德里克在破译最后一台电机。
爱丽丝很坚强这是我知道的,知道噩梦就是她的童年玩伴时,她坚决的,想留下来。
“你会死的,爱丽丝。”我焦急的,告诉她,她这么做的结果。
“我知道,乌勒尔先生。”爱丽丝拿出了我给她的那个小瓶子,她蜜糖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坚毅的光,“但我必须带他回家。”
她喝完了。
傻姑娘,我又不是……真的好人。
噩梦沉重拖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时间留给我们的,不多了。
16
庄园内的警笛长鸣,大门连通电闸,我上前点着按键。
火焰燎过我的衣角,血腥味弥散在鼻尖。
爱丽丝倒下的那一幕还刻在脑海。
“乌勒尔先生,快跑!”
爱丽丝在冲我喊时,噩梦那长笔尖穿过她的右胸口,油黄色的笔尖上凝着属于爱丽丝的血珠,火焰的浮灰沾染在她白皙的脸上,带着解脱一样的笑。
“我会带他回家的。”
弗雷德里克呢。
他在点大门的时候,被噩梦传送过来,被拖走了,就像女佣清理完脏东西用的破烂抹布一样,清理完,就被丢进垃圾桶里,我知道,他一直在看着我的方向。
但他没有说出来,而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听见弗雷德里克的哀嚎。
我蹲在附近的建筑物后面,捂住嘴,克制着自己的呜咽,生理盐水因为情绪激动刷刷的从眼眶内流出。
最后,还是一个人都没救下来。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走到大门尽头。
脸蛋和泥土亲密接触,我抓住了那簇杂草,我听到了有人在悲鸣,那声音越来越近,直到声嘶力竭,我的嗓子干裂的发痛,我才反应过来,那是我。
我在悲伤。
我站不起来了。
失血的眩晕感让我在现实和幻境里徘徊。
爱丽丝向我伸出了手,她身体透明,周身围绕着白雾。
“走吧,乌勒尔先生。”
我抬不起手,颓废和自怨自艾的严重躯体化反应,让我不停的颤抖。
可没有人能帮我了,我硬撑着,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步,走进了迷雾之中。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我跌入一个冰冷的怀抱,一道沉稳的女声在我耳边低语。
“欢迎来到,欧利蒂斯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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