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龙殿。
巨殿通体以曜晶石砌成,表面布满血管状凸起脉络,随天色明暗起伏搏动,殿内九根饕餮柱形色各异。
千盏人皮灯的鬼火苗,映得四道身影如墨染般凝实。
“属下无能,未能将那婴孩带来,请君主责罚。”枭魇立在九重阶前,眼里映着殿顶开口的饕餮,无一丝波澜。
“废物!”阎君弹指击碎案上冰魄盏,碎片向枭魇飞来,枭魇未躲闪分毫,碎片从其右脸划过,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连一个毫无反击之力的婴孩都带不回来,我留你们四个人有什么用!”
“阎君大人息怒~我们赶到的时候,那婴孩就已…”
“夜鸾!”罗刹出声喝止住。
“让她说完!”阎君用鬼修压制住罗刹,看向夜鸾,“到底发生了什么差错,给我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大…大人,我…”
“君主,我们赶到的时候,屋子被点燃,婴孩早就不见身影。我想应该是有别的势力的人插手,比我们早一步截走了婴孩…”鬼鸠出声解围道。
“是玄冥阁的人,咳咳咳…”李伯海从密室门后走出,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丝,整个人仿佛刚从鬼门关回来一般,虚弱不止。“我早就料到今日这孩子出生,他们定会坐不住身子。便在那道长身上提前布下了傀术,没想到…咳咳咳…他竟破解了我的傀术!”
“玄冥阁?哼,到时会挑时辰。”
“阎君,属下虽未得婴孩,却另有所获,或许将来会大有用处。”许久未开口的枭魇突然说道。
阎君斜倚玄晶宝座,指尖轻叩扶手上嵌着的童男女头骨。每叩一下,殿中温度便降一分,直至枭魇眉梢凝出霜花。
“是吗,枭魇。我倒是要看看你带回了什么。”
两个半透明鬼卒应声从门外走进,“阎君,请。”随即又退下。
阎君看到后,忽然低笑,笑声震得殿角往生镜泛起涟漪。
“来人!”
殿外忘川突然掀起浊浪,八百阴兵抬着的青铜棺椁发出龙吟般的嗡鸣,棺盖缝隙溢出的寒气在殿中凝成霜花。
“备好往生蛊。”阎君抚过青铜棺上的饕餮锁,“待那孩子血脉觉醒之日...”他忽然捏碎掌心冰花,“本座便用这,贺那孩子及冠之礼。”
“滚去炼狱牢。”阎君挥袖掀起阴风,将四人扫下九重阶。
次日亥时,微雨,荣国府。
周管家提着六角宫灯穿过西跨院垂花门。灯罩绘着的二十八宿方位暗藏机括,转动间将雨丝隔在光晕之外。
“真人请。”周管家叩开荒井旁的青砖暗门,湿冷甬道尽头坐着个鹤氅老道。道人手中罗盘镶着人骨指针,盘面《连山易》卦爻竟用婴胎血描画。
“老爷,卒胤真人到了。”
“你退下吧。”周管家抬头看了眼荣老爷,“是。”
待到周管家将门阖上,荣老爷这才开口道,“道长,这次请你来是想让你帮我算个婴孩。”随即指向在桌案前的婴孩。
卒胤真人拂尘扫过香案,“当真要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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