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音乐楼的红砖墙面染成琥珀色,千雪纤细的手指在黑白键上流淌出德彪西的《月光》。这个时间本该是归家部活动的尾声,但今天琴声里掺进了不和谐的脚步声。
活动室门被粗暴推开时,第三乐章正进行到最抒情的段落。黑发少女倚着门框,鼓棒在指尖旋转出银色的弧光。"喂,键盘手。"她的校服领带歪斜着,裙摆裁短到膝盖以上十公分,"你就是那个要组银河战舰的千雪?"
琴声戛然而止。千雪转身时发梢扬起冰蓝色的涟漪,金色瞳孔映着窗外的晚霞:"擅自打断别人演奏的鼓手,就像节拍器忘记上发条呢。"
"哈?你以为在拍少女漫改电影吗?"羽海野踢开脚边的谱架,军鼓支架与踩镲架在身后投下锐利的阴影。她突然将鼓棒交叉架在千雪颈侧,温热的呼吸带着薄荷糖的凉意:"听着大小姐,我待过的五个乐队都是三个月内登上武道馆候选名单。倒是你——"鼓棒尖端挑起千雪胸前的四叶草项链,"带着这种过家家心态,当心被现实的重拍砸碎门牙哦。"
千雪轻轻按住颤抖的琴键。活动室里漂浮着松香与旧乐谱特有的霉味,她注意到羽海野的鼓棒包浆温润,缠着医用胶布的虎口有新结的痂。这个认知让声音不自觉放软:"雇佣兵小姐应该明白,临时契约和真正羁绊的区别就像..."
"像电子鼓和原声鼓的差距?"羽海野突然接话。她扯开书包倒出整叠乐谱,最上方《千雪钢琴独奏会录像逐帧分析笔记》的标题墨迹未干,"从你去年文化祭的即兴变奏,到三个月前开始偷偷练习合成器音色——"她将谱子拍在钢琴盖上,震落几片樱花花瓣,"你以为我为什么放着职业乐队邀请不接,非要来你这银河幼儿园?"
暮色渐浓,音乐楼的照明灯次第亮起。千雪凝视着谱面上密密麻麻的批注,突然发现羽海野的耳尖在橙黄灯光下泛着微红。远处传来管乐社走音的《行星组曲》,混着羽海野故作凶狠的嘟囔:"先说好,要是三个月后进不了地区预选赛前十,我就把你的施坦威拆了当烧烤架!"
窗外的八重樱突然簌簌摇落,千雪把备用钥匙放进羽海野掌心时,触到了常年打鼓形成的硬茧。当军鼓调试的脆响第一次与钢琴和弦共振,她们谁都没料到这种频率的震动将会席卷整个关东地区的夏天。
樱花纷飞的晨读时间,千雪的手机在课桌抽屉里疯狂震动。LINE通知栏跳动着粉色兔子头像:「小百合号超时空战舰已突破平流层!距离强行登陆作战还有——」
消息突然变成乱码,最后蹦出张模糊的自拍:机舱窗外云海翻涌,戴着猫咪耳机的少女正对着舷窗哈气画爱心。千雪慌忙扣住手机,却止不住耳尖泛红。三年未见,这家伙居然还记得她们幼稚园时约定的暗号。
"转学生?这时候?" "头发是不是染得太夸张了?" 教室前门的骚动如潮水漫来。千雪攥着昨夜刚写好的吉他谱,谱角被汗水浸出褶皱。当那抹樱粉色闯入视野的瞬间,她的呼吸与教室后墙的节拍器同时停滞。
"英国代表选拔赛什么的,果然还是比不过遥酱眼里的星光呀~"千鹤单手撑住千雪的课桌,发梢扫过罗兰键盘的防尘罩。她胸前晃动的银色拨片,正是三年前塞在告别信里的那枚。
羽海野踹开音乐室门时,正撞见千鹤用牙齿帮千雪系领结。"你们是要组乐队还是拍婚纱照?"她甩出鼓棒击落空中飘落的吉他宣传单,"先说好,就算是主唱大人的相好,要是连Funk节奏都..."
话音未落,千鹤突然将千雪推向钢琴凳。电吉他接入音响的啸叫中,她踩着椅子挥出撕裂空气的扫弦。本该是温柔的和弦进行,却在推弦揉弦间迸发出落日爆破般的炽烈——正是千雪昨夜谱上未写完的过渡段。
"遥的银河引力,我可是在七千公里外都能接收到哦。"千鹤转着调音钮轻笑,袖口滑落的手链缀满琴键形状的银饰。窗外的樱花突然逆风卷起,羽海野发现军鼓的共振居然完美契合着千鹤即兴的十六分音符。
千雪低头查看突然震动的手机,锁屏弹出千鹤三分钟前设置的提醒:「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哦?毕竟小百合大人要开始偷走所有人心跳的作战啦!」
当放课后的第一缕暮色爬上FA-08音色控制键时,她们谁都没注意到教室后门闪过的亚麻色发梢——那属于尚未现身的贝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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