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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骨寒风灌进喉咙时,我发现自己正躺在灼华毛茸茸的狐尾上。
九条尾巴在玉柱峰观星台的琉璃檐角铺成绒毯,昆仑派主殿的飞檐就在十丈开外,此刻正簌簌坠落着被蛇尾扫碎的金瓦。
「你......」我猛地推开她的手,腥甜在齿间炸开,「给我喝血?!」
「老娘的保命精血,便宜你了……」
她的九尾在风中飞舞,指向天柱山方向:「大长虫回去了,它现在还不能离山太久。」
灼华的尾巴尖扫过我手腕的同心契,轻叹口气,「你被标记了,是你父亲动了他的猎物。」
「霄澜不是……」我刚想辩解,脑海里却浮现出那蛇头清晰的印记,以及它盯着我的画面,顿时没了音。
喉间还堵着亲人碎成齑粉的腥气,想要学凡人恸哭却挤不出一滴泪,二师兄总笑我是没感情的傀儡,可为何我觉得此刻肋骨刀挫般的疼。
「事到如今,你还在自欺欺人吗?那我就带你去看看真相!」
灼华用尾巴将我卷起,带我向天柱山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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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华九尾在云层中铺成绒毯,我跪坐的云雾正下方就是天柱山顶的温池。
巨蛇正在池中休憩,池水被它的鲜血染成了红色,然而被我用万剑刺穿的血洞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新生的鳞片闪着耀眼的银光。
「那是......」我死死咬住舌尖。
九条尾巴突然收紧,对我眨了眨眼睛:「别急,好戏才开场。」
蛇身突然痉挛着扬起,波浪翻滚之间,它已化作人形跪在池边。
银发浸着血水贴在苍白的脊背上,浑身游走的赤色咒文如同活物,新生的皮肉还泛着粉红。
霄澜…真的是你!
灵台初生的情丝寸寸成灰,噎在胸腔闷到难受。
岸上的人儿使用法术凝出喜服,突然毫无征兆的回过身,抬头望向了我。
「月儿,别信她…」
灼华趁机在我耳边低语,「这老妖物最擅长蛊惑人心,你可别再遭他的道。
「其实…」
霄澜依旧努力张嘴,喉间的黑色符文立刻游动,生生勒出蜿蜒血痕,却在我剑尖寒芒映照的瞬间,碎成一片死寂。
千言万语凝成绝望的血泪,霄澜忽然扯出一个温软的笑,仿佛我们仍是要在红烛下结发的夫妻。
「我等你…」
霜月剑发出悲鸣,我才发现,自己的眼眶竟有了湿润的感觉。
16
「屠妖需要个趁手的神器。」
十五的满月攀至中天时,灼华递给我一把黑色的镰刀。
指尖接触刃面的瞬间,上面鎏金的梵文突然活了般游动。
体内的灵力随之翻涌暴起,像是嗅到血腥的狼群——这种共鸣的感觉比我的霜月剑还要强烈,就像是它就是我的本命神器。
「子时,那长虫就会去池中蜕皮,是它最虚弱的时候,我们趁机去诛它的心。」
我坐在屋檐上,望着月亮被乌云啃噬出缺口。手腕的同心契变得灼热——那日霄澜告诉我,道侣就是彼此守护,不离不弃,生死与共。
骗人…都是骗我的。
我捂住耳朵,似乎这样就能忘记那些不堪的回忆。
灼华说那巨蛇叫做烛阴,是上古凶兽,曾经在上千年前作乱。
祖师爷霄澜无力杀死它,只能耗尽仙力将其魂魄封于自身躯壳中,并将烛阴的心脏镇压在湖底。
渐渐地,烛阴吞噬了霄澜的神智,夺取了他的仙体,可是无法离开心脏太远,于是便开始诱惑并且吞噬进山修士的元魄。
随着它吞噬的元魄越多,能离开心脏的范围也就越广,终有一天,他会彻底冲破封印,再次危祸人间,到时候谁也无法阻止它。
她展开了泛着灵光的仙书——琉璃现,烛龙亡,说这是霄澜祖师留下的预言,只有拥有琉璃骨之人才能彻底杀死烛龙。
就算是此刻,我心中仍有困惑。
「为何昆仑派典籍中未有记载?」
「小笨蛋,误入玉柱山的修士,被烛龙吸得渣都不剩,如何能记录?」
她无奈摇了摇头,用毛茸茸的尾巴揉着我的肩膀。
「老娘寻你上千年了,这是你生来的使命!如今烛阴已经屠你全家,如果你再心慈手软…」
昆仑派的惨状映入脑海,我支着手中的镰柄站起,终于下定了决心。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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