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公子订婚的消息,如一道惊雷轰然炸开,直直传入深宅大院。彼时,小姐正半倚在榻上,手持书卷,听到这消息的瞬间,手中书卷“啪”地滑落,人也双眼一翻,生生晕了过去。
“小姐——”贴身丫头翠竹见状,惊恐地尖叫起来,声音里满是惶急。这些日子,小姐本就身体抱恙,一直卧床休养。也不知是哪个莽撞无知、不长眼的小丫头,竟这般没眼力见儿,将表公子订婚的消息传到了这幽静的后院来。想她们家小姐,平日里端庄娴静,却独独对表公子一往情深,满心期许着能与他共结连理,只可惜命运弄人……
自那日后,小姐的病情愈发沉重。府里上上下下的人,纷纷前来探望,门槛都快被踏破了。请来的大夫也是一个接着一个,把着脉,开着方子,药汤一碗接一碗地喂下,可小姐的病情却毫无起色。
此刻,床上的小姐,肌肤胜雪,白皙如玉,美得仿若画中仙子,却毫无生气。她双眼紧闭,眉头微蹙,那孱弱的模样,任谁见了都心疼不已。“老夫人,小姐怕是……怕是真的不好了……”翠竹跪在地上,泪水涟涟,泣不成声地说道。
冯老夫人站在床边,神色凝重,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行了,好好伺候着吧。”顿了顿,又接着说:“我已经吩咐府里得力的小厮,快马加鞭去四处寻访良医了。”她瞧着床上毫无生气的外孙女,心中暗自感慨, 她这外孙女,模样生得标致,性情又温柔贤淑,什么都好,就是身子骨太差,否则,与大孙子倒是个良配 。如今出了这档子事,病情加重,能不能熬过这一劫,那便全看她自己的造化了。老夫人在心底默默念着,眼神里满是无奈与担忧。
清晨,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在冯府的正厅之中。李妈妈脚步匆匆,神色间带着几分急切,一路小碎步来到冯老夫人面前,微微欠身,双手将一封帖子恭敬呈上,说道:“老夫人,这是越王府送来的帖子,说是越王妃三日后要来探望表小姐。”
冯老夫人原本正悠闲地端着茶盏,听闻此言,手猛地一颤,茶盏险些滑落,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忧虑之色。“这可如何是好……”她低声喃喃自语。越王在朝中位高权重,且出了名的护短,而孙玥苓又是越王的亲表妹。要是越王妃来的时候,看到玥苓如今这病恹恹、气息奄奄的模样,回去在越王面前添油加醋地一说,冯家岂不是要大祸临头!
冯老夫人眉头紧蹙,沉思片刻后,果断下令:“老大家的,你即刻带上我的令牌,以最快的速度进宫去请太医。王妃说三日后到,咱们满打满算就只有这三日时间了,务必让太医把玥苓的病情稳住!”说罢,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回想起外孙女来府上这三年多的时光,与长孙之间那些情愫暗生的事儿,她又何尝不知。只是女儿早早离世,女婿又被外放到了遥远的西南地区任职,也不知道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再回京城。
不多时,被请来的张太医背着药箱,神色匆匆地进了冯府。冯老夫人亲自迎上前去,眼中满是恳切:“张太医,你可得多费心,好好瞧瞧我那可怜的孙女,她年纪还小,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说着,便抬手轻轻擦拭着眼角,带着几分哽咽。随后,她亲自陪着太医前往苓香阁。一路上,脚步急切,眼神里满是担忧。
张太医在苓香阁中仔细地为孙玥苓问诊,又是把脉,又是观察舌苔,还详细询问了日常饮食和病症表现。冯老夫人则在一旁紧紧盯着,大气都不敢出。待问诊结束,冯老夫人让大儿子亲自将太医送出府去,自己则坐在孙玥苓的床边,准备和外孙女说说话。
“苓儿啊,”冯老夫人轻声开口,声音里满是慈爱与劝慰,“你是个聪慧通透的孩子,应当明白,你大哥哥身为冯家的长子嫡孙,他的亲事牵扯着家族的兴衰荣辱,自己实在是做不得主。你这般优秀,模样出众,才情过人,往后的日子里,自然会遇到那个与你真正契合、更好的人。”
孙玥苓静静地听着,心中却泛起一阵苦涩。她看着眼前的冯老夫人,尽管对方一直对她关怀备至,但她心里清楚,自己到底不姓冯。哪怕冯家给予了她诸多关照,可她终究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表小姐,有些事情,从一开始便身不由己。
见孙玥苓只是默默不语,冯老夫人以为她听进去了,便又接着说道:“越王府递了帖子来,三日后王妃便要过府看望你。咱们冯家世代讲究礼数,可不能在这时候失了规矩,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苓儿啊,人生漫长,总不能一直停留在过去,得往前看。你且好生调养身体,祖母晚些再来看你。”
孙玥苓在心里冷笑一声。原来之前一直瞒着她表公子订婚的消息,现在又突然来说这些劝慰的话,竟是因为越王妃要来。她只觉得一阵悲凉涌上心头,却又不得不强颜欢笑,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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