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面圣

孙玥苓微微颔首，强压着内心的忐忑，轻声应道：“舅舅放心，玥苓省得。”说罢，便在一名神色冷峻的内侍引领下，朝着宫殿深处走去。

一路上，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可孙玥苓却无心欣赏。她的心跳愈发急促，手心也渐渐沁出冷汗。不多时，他们来到一处偏殿，内侍停下脚步，微微欠身，声音毫无波澜：“孙姑娘，陛下还在处理政务，请在此稍作等候。”言罢，便退至一旁，垂手而立。

孙玥苓走进殿内，殿中陈设简约却不失华贵，正中央摆放着一张檀木桌椅，周围点缀着几盆盛开的奇花异草。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殿门处，每一丝细微的声响都能引得她心头一颤。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孙玥苓连忙起身，整了整衣衫，心跳如雷。门被缓缓推开，一位身着明黄龙袍的男子迈步入内，正是当今圣上。孙玥苓急忙跪地叩拜：“民女孙玥苓，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微微抬手，声音低沉却透着威严：“平身吧。”他的目光在孙玥苓身上打量一番，嘴角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听闻孙姑娘才情出众，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孙玥苓低垂着眼眸，恭敬回道：“陛下谬赞，民女不过略通文墨，难登大雅之堂。”

皇帝踱步至窗前，背对着孙玥苓，缓缓说道：“孙姑娘不必过谦。朕今日召你入宫，一来是想见见闻名京城的才女，二来……”他话语一顿，转过身来，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是想问问孙姑娘，对于冯家，你有何看法？

孙玥苓心中一紧，她知道这个问题关乎重大，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在短暂的思索间，她斟酌着言辞，正要开口作答。

恰在此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却又不失仪态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女子清朗的通报声：“臣妾听闻陛下召见孙姑娘，特来请安。”话音刚落，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子莲步轻移，踏入殿内，正是孙贵妃。

孙玥苓忙再次跪地行礼：“民女见过贵妃娘娘。”孙贵妃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笑意，快步上前，亲手扶起孙玥苓，柔声道：“都是自家侄女，不必多礼。”那亲昵的模样，好似多年未见的至亲重逢。

皇帝看着孙贵妃，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开口道：“贵妃来得倒是巧，朕正与孙姑娘聊些家常。”孙贵妃盈盈一笑，微微欠身：“陛下恕罪，臣妾实在挂念家中晚辈，听闻玥苓入宫，便忍不住赶了过来。”

说罢，她拉着孙玥苓的手，看向皇帝：“陛下，玥苓这孩子自幼父母不在身边，性子纯良，若有言语不当之处，还望陛下海涵。”皇帝轻哼一声：“朕不过是问她对冯家的看法，能有什么不当？贵妃倒是护得紧。”

孙贵妃神色一凛，却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陛下明鉴，冯家与臣妾娘家素有往来，臣妾想着玥苓在冯家多年，其中琐碎细节，臣妾多少也能知晓一二，陛下若有疑惑，臣妾也可一并作答。”

孙玥苓站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切，心中暗自思忖，孙贵妃此时出现，究竟是真心维护，还是另有打算？她的目光在皇帝和孙贵妃之间来回游移，试图从两人的神色中捕捉到一丝线索。

皇帝沉吟片刻，目光重新落在孙玥苓身上：“既然贵妃来了，孙姑娘不妨将心中所想，当着贵妃的面，再与朕说一遍。”孙玥苓深吸一口气，福了福身，缓缓开口：“陛下，民女在冯家虽承蒙关照，但也深知寄人篱下的难处……”

孙玥苓定了定神，声线平稳却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哽咽：“冯家待民女，起初确有收留之恩，可日子久了，诸多规矩束缚，民女难免感到身不由己。就拿前几日冯老夫人操办府中琐事来说，事无巨细都要求严苛，稍有差池便是一顿斥责，民女时常战战兢兢。”她微微抬眼，观察着皇帝与孙贵妃的神色。

皇帝双手负于身后，眉头微皱，神色难辨喜怒：“冯府乃朝中名门，行事严谨也属常理，只是这对孙姑娘来说，怕是有些为难了。”孙贵妃轻轻拍了拍孙玥苓的手，眼中满是心疼：“我这侄女自幼被娇惯着长大，哪能受得了这些委屈，在自家府里，可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正说着，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一名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不好了！宫外传来消息，西南战事吃紧，敌军压境，孙将军请求支援。”皇帝脸色骤变，原本平和的面容瞬间被阴霾笼罩：“竟有此事！”

孙玥苓听到“西南战事”四个字，心猛地一揪，父亲正在西南戍边，如今战事危急，生死未卜。她下意识地看向孙贵妃，眼中满是焦急与担忧。孙贵妃也变了脸色，看向皇帝，语气急切：“陛下，孙将军忠心耿耿，为我朝守土安民多年，如今局势危急，还望陛下速速派兵支援。”

皇帝来回踱步，神色凝重，片刻后，他停下脚步，沉声道：“朕即刻召集大臣商议此事。孙姑娘，今日暂且到此，改日再召你入宫详谈。”说罢，便大步朝着殿外走去。

孙贵妃见状，连忙拉着孙玥苓的手：“玥苓，你先随我回寝宫，这宫里的规矩多，你一个人在外，我实在放心不下。”孙玥苓犹豫片刻，微微点头：“一切听凭贵妃娘娘安排。”

一路上，孙贵妃都紧紧握着孙玥苓的手，神色关切地询问她在冯家的生活细节。孙玥苓一一作答，心中却在暗自思索，这突如其来的战事，究竟会对自己、对孙家，以及对朝堂局势产生怎样的影响？而孙贵妃如此急切地将自己带回寝宫，又有着怎样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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