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火雨焚夜

钟楼废墟的烟尘尚未散尽，暗渊殿的猎魂旗已插满星辉城郊。林炎站在崩毁的城墙豁口，脚下岩浆般流淌的星纹正将整座城市拖入地裂深渊。怀中的幼年白狐蜷缩着，银毛被血痂黏成硬块——叶清璃的呼吸微弱到几乎消失，唯有尾尖偶尔抽搐，证明她尚未魂归星海。

“容器，交出星神之泪。”

云层中传来机械合成般的嗓音，九架浮空魂导炮台缓缓降下。炮口镶嵌的魂晶核心，竟是用林山假肢齿轮熔铸的弑神符文。为首的黑袍人揭开面具，露出秦院长那张儒雅的脸——只是左眼已被星神之泪碎片取代，瞳孔中流转着林绯月冰棺的倒影。

林炎指尖嵌入掌心，星纹从伤口喷涌成赤焰刀。刀身缠绕的银河光带突然暴走，将方圆百米的碎石吸至半空：“你连她的尸骨都做成武器？”

“这叫物尽其用。”秦墨抚过魂导炮的弑神符文，林绯月的虚影在符文中哀嚎，“就像你父亲，至死都在为我的‘新神计划’铺路。”

他抬手轻挥，九道炮口同时凝聚暗红色光球——那是将星神之泪辐射与十万年魂兽魂核融合的弑神弹，每一颗都足以蒸干魂圣级强者的血肉。

第一颗弑神弹击中城墙的瞬间，整片天空化作血海。

林炎将白狐塞进衣襟，赤焰刀劈开迎面而来的光流。辐射灼烧着皮肤，星神之泪在脊椎深处尖啸——他清晰感觉到母亲的残魂正被弑神弹撕扯，每一块骨骼都在共鸣中碎裂重组。

“炎儿……逃……”

林绯月的幻影突然浮现在炮火中，残破的双手试图拥抱儿子。秦墨冷笑着捏碎一枚魂晶，幻影顿时扭曲成枷锁，缠住林炎的四肢：“你以为她愿意为你死？当年是她亲手将你献祭给星阵！”

星神之泪的暴走达到顶峰。

林炎左眼的星空旋涡吞噬了半边苍穹，右眼的赤焰凝成实体火雨。被辐射污染的魂兽从地缝爬出，啃噬着尚未撤离的平民。叶清璃的狐爪突然挠破他胸口，幼年白狐强行化形为少女形态，九条断尾在身后炸开血雾：“用我的魂骨！北斗第三星天玑位！”

她撕开肋下尚未愈合的伤口，扯出一截莹白如玉的魂骨。林炎的心脏几乎停跳——那魂骨表面刻满星神卫密文，分明是林山失踪的左腿骨！

“你父亲……把它缝进了我脊椎……”叶清璃咳出混着内脏碎片的血沫，“为了今天……咳咳……为了让你有资格成神……”

秦墨的魂导炮台完成最终充能时，林炎正将父亲魂骨按进地裂星纹。

骨缝中渗出的荧蓝液体与星神之泪辐射混合，在焦土上绘出倒置的北斗七星。叶清璃的残尾缠住林炎手腕，魂兽精血顺着星纹注入地脉：“我以九尾天狐之名，唤星海降临——”

夜空被生生撕裂，银河倒灌人间。

林炎脊椎处的星神之泪碎片破体而出，在银河中重组为林绯月的虚影。她双手托起被亵渎的冰棺，星辉如利刃刺穿九架魂导炮台。秦墨的机械左眼炸裂，星神之泪碎片从眼眶脱落，露出后面蠕动的罗刹虫群——那根本不是人类该有的血肉！

“原来你才是容器！”林炎的赤焰刀贯穿秦墨胸腔，刀身绞碎的不止心脏，还有上万只罗刹虫尸，“暗渊殿用虫巢替代了你的内脏！”

秦墨的狂笑混着虫群嘶鸣：“是你父亲……咳咳……林山自愿成为母巢……为了让你……”

虫尸爆开的脓液染黑星纹，林绯月的虚影突然发出不属于人类的尖啸。她撕开冰棺，露出内部盘踞的罗刹母虫——那竟是用林山的头颅改造的生化核心！

“父……亲？”

林炎的赤焰刀僵在半空。母虫复眼中浮现林山的残存意识，机械嗓音与记忆中的养父重叠：“炎儿，这才是星神卫的宿命……我们都是星神复活的血肉阶梯……”

叶清璃的魂力率先枯竭。

她燃烧最后三条断尾，将毕生修为凝成月华锁链，捆住暴走的林绯月虚影：“毁掉母巢！星神之泪在篡改你的记忆！”

林炎的手穿透母虫头颅，攥住林山残存的脑核。星神之泪的辐射顺着指尖逆流，将他拖入十九年前的幻境——血月下的林山正将婴儿放入星阵，而阵眼处的冰棺内，真正的林绯月正在啃噬自己的手臂！

“看到了吗？”秦墨的虫尸仍在呢喃，“星神血裔……生来就是疯魔……”

林炎捏碎脑核的瞬间，万道星辉从地脉喷发。火雨吞没城池，将暗渊殿的猎魂旗烧成灰烬。叶清璃用最后一丝魂力将他推出爆炸范围，自己却被星神之泪的引力场撕成碎片。

“活下去……替我看看……真正的星空……”

少女的耳语消散在火雨中。林炎跪在焦土上，怀中只剩半片染血的银狐耳尖。星神之泪碎片自动回归脊椎，在他背后凝成残缺的羽翼——那是母亲被污染的星神血脉，与父亲用虫群铸就的机械神格，共同浇筑的弑神之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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