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晤士河将月光绞成破碎的银鳞,宋亚轩的后背在河水中洇开暗红花纹。斯黛芬妮的鲸骨裙撑灌满河水,沉得像铅铸的云朵,却仍死死攥着那枚带火药味的婚戒。
"呼吸。"混着血腥味的汉语擦过耳际,宋亚轩的手掌贴在她后颈。河底暗流突然变得温顺,斯黛芬妮惊觉他异色瞳孔在水下泛出荧光——左眼如北海阴云,右眼似紫禁琉璃。这双眼睛让她想起大英博物馆那尊破损的唐三彩骆驼,裂痕里渗出千年风沙。
当靴跟触到河床淤泥时,斯黛芬妮的珍珠发网勾住了沉船残骸。腐朽的橡木间卡着半扇鎏金屏风,缠枝莲纹里游出条青花瓷烧制的鲤鱼。宋亚轩的翡翠扳指刮去锈迹,露出"大明宣德年制"的款识——这正是去年从宋氏庄园失窃的海贸文物。
"看来军情处往我家塞了不少赃物。"他冷笑时吐出的气泡掠过斯黛芬妮锁骨处的玉珏,那半块古玉突然发出蜂鸣。河底淤泥翻涌,露出被铁链缠绕的青铜匣,匣面饕餮纹正与白金汉宫发现的错金匙严丝合缝。
斯黛芬妮的裙撑钢骨突然刺破绸缎,她抽出其中一根捅向锁眼。宋亚轩却握住她的手,将还在渗血的指尖按在饕餮双目:"要用活人祭。"话音刚落,青铜匣竟如活物般吮吸他们的血液,铁链应声而断。
匣内羊皮卷展开的瞬间,河水突然退潮般让出通道。斯黛芬妮看见卷首绘制的星象图——北斗倒悬,勺柄指向威斯敏斯特教堂的玫瑰窗。宋亚轩的湿发贴在额角,水珠顺着喉结滑进敞开的衬衫:"这是郑和船队的密报图,用钦天监的暗语写成。"
通道尽头传来蒸汽机的轰鸣。斯黛芬妮踩到块刻满楔形文字的铜板,险些被卷入转动的齿轮。宋亚轩揽住她的腰跃上铁质平台,身后河水轰然合拢。"维多利亚时代的下水道,"他擦拭着金丝眼镜,"倒是适合上演《牡丹亭》的桥段。"
潮湿的砖墙上突然亮起磷火,映出无数抓痕。斯黛芬妮的指尖抚过最新鲜的那道:"是法文字母...母亲的名字缩写!"划痕尽头堆着生锈的镣铐,旁边散落着1890年巴黎歌剧院节目单,背面用口红写着《诗经·邶风》的句子。
宋亚轩捡起半枚翡翠耳坠,与他送给斯黛芬妮的那只正好成对:"令堂当年就是在这里破解了《永乐大典》的密码。"他突然将耳坠尖端刺入砖缝,墙体应声翻转,露出缀满夜明珠的密道。腐殖质气息中混着龙涎香,像打开了一具东方棺椁。
密道深处的气密室让斯黛芬妮屏息——整面墙用汝窑瓷片拼成大不列颠地图,每处港口都嵌着带编号的青铜觚。宋亚轩转动标注"香港"的觚,暗格里滚出裹着油布的笔记本。泛黄的扉页上,他父亲的钢笔字迹与斯黛芬妮母亲的血指印重叠如吻。
"光绪二十六年,八里桥。"斯黛芬妮念出第一行日记,喉头发紧。当年八国联军中的英军少尉,竟详细记录着如何从颐和园抢救文物:"...翡翠西瓜实在沉重,只好将其中三枚剖开分装。在昆明湖底见到刻着法文情诗的玉璧,想来是四十年前那位巴黎美人的..."
宋亚轩突然夺过日记,撕下某页吞入腹中。斯黛芬妮只来得及瞥见"威尔斯亲王"的字样,就被他按在瓷片地图上。冰凉的中国瓷器硌着后背,却比不过他的眼神冷:"有些秘密,公主还是不知道更安全。"
蒸汽管道突然爆裂,白雾中冲出三个持刀者。斯黛芬妮认出领头人颈后的蝎子纹身——正是去年在宋氏庄园纵火的暴徒。她旋身抽出裙撑钢骨,巴黎舞姬的防身术混着东方剑招,刺入对方肩胛时竟有熟悉的手感,仿佛这招式早在血液里演练过千百回。
宋亚轩的翡翠扳指在打斗中碎裂,露出内藏的微型刀片。他划开敌人喉咙的动作像在裁宣纸,血珠溅上斯黛芬妮的玉珏,竟被吸收得干干净净。当最后一个袭击者倒下,那玉珏突然迸发青光,将满室夜明珠都比得失色。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钥匙。"宋亚轩沾血的手指抚过玉珏纹路,青光映出他瞳孔深处的金芒。密室穹顶开始剥落,露出镶嵌《永乐大典》铜活字的星空图。某个星座突然坠落,化作金粉在斯黛芬妮手心凝成钥匙形状——正是布莱克上校把玩过的青铜错金匙的缩小版。
远处传来猎犬的吠叫。宋亚轩突然咬破舌尖,将血涂在斯黛芬妮的翡翠耳坠上:"记住,翡翠遇险则鸣。"他推她进入突然开启的暗门,自己却转身走向追兵方向。斯黛芬妮抓住他残破的衬衫后摆,听见织物撕裂声混着他的低语:"去钟楼地窖找蒸汽机驱动的浑天仪..."
暗门闭合的刹那,她看见宋亚轩摘掉破碎的金丝眼镜。那双异色瞳孔彻底变成兽类的竖瞳,指甲暴长如青铜利刃。最后一瞥是他在白雾中撕裂敌人咽喉的身影,优雅得像在紫禁城雪地上作泼墨画。
地窖里的浑天仪比海军部的模型更精密,黄道十二宫的位置镶着从圆明园流失的夜明珠。斯黛芬妮将青铜匙插入"天蝎宫"卡槽,齿轮咬合声惊醒了沉睡的机械巨龙。龙睛亮起的瞬间,她怀中的玉珏自动飞入龙口,龙腹内缓缓推出个锡制标本箱。
箱内天鹅绒垫上,躺着具包裹黄绸的胎儿骸骨。腕骨套着对鎏金镯子,刻着"仁"与"义"的篆字。斯黛芬妮的血液突然沸腾,后腰胎记灼痛难当——那处月牙形印记正与骸骨头骨的凹陷完全契合。
"原来我们真是同母异父的兄妹。"宋亚轩带血的手掌按上玻璃窗,指缝间夹着被撕碎的日记页。月光照亮上面触目惊心的文字:"...不得已将胎中的女婴送交法国间谍,用和田玉珏烙下契约之印..."他的异色瞳孔正在渗血,却笑得比任何时候都温柔:"现在明白为何你的血能开青铜匣了?妹妹。"
教堂钟声撕裂夜空,斯黛芬妮握着的翡翠耳坠突然发出刺耳鸣叫。标本箱底部弹出带镜面的怀表,时针逆时针疯转。当表盘停驻在1890年巴黎时间,镜中浮现出维多利亚女王手持玉如意的身影,身后站着年轻时的布莱克上校。
"游戏该结束了,我亲爱的外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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