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流沙噬龙吟

《剑气入红尘》第32章流沙噬龙吟

流沙噬龙吟

福州郊外的乱葬岗上，月光如锈蚀的刀刃，剖开层层叠叠的鸦群。林平之跪坐在祖坟前，指尖深深抠进青砖缝隙，暗红的血顺着“林远图之墓”的碑文蜿蜒而下，在“远”字的最后一捺上聚成血珠，仿佛泪滴。他喉间滚着近似野兽的低吼，脊背上的龙鳞刺破粗布衣裳，每一片都泛着青黑色的幽光，鳞片边缘凝结着细小的冰晶，那是左冷禅寒冰真气留下的毒。

“列祖列宗在上……”他的声音沙哑破碎，“若这化龙术是林家宿命，为何偏要我当个半人半妖的怪物！”话音未落，头顶的鸦群突然发出刺耳的惊叫，扑棱着翅膀飞向夜空，留下漫天羽毛如雪。

十丈外的古槐下，沙僧拄着月牙铲凝视流沙河方向。河面平静如镜面，水下却传来只有他能听见的呜咽——那是三千年前被如来镇杀的黑蛟残魂，正用利爪啃食他脚踝处的妖纹。每啃一下，他的太阳穴就突突直跳，脑海中闪过零碎的记忆：金銮殿上琉璃盏碎裂的脆响、流沙河底骷髅头碰撞的声音、以及某个雪夜，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小沙弥递给自己馒头时温暖的笑容。

“三太子，该动手了。”阴影中走出劳德诺，袖口绣着五毒教的蜈蚣纹，每只蜈蚣的眼睛都是一颗细小的琉璃珠，“左盟主要的是活龙脉，不是发疯的畜生。”他抬手，一枚峨眉刺滑入掌心，刺尖泛着诡异的青黑色，正是东海蛟毒的颜色。

冰魄剑下的困兽

敖丙的冰魄剑比月光更冷，剑身上凝结的霜花落在枯草上，瞬间将其冻成冰晶。他踏过满地鸦尸，靴底碾碎冰晶的声音清晰可闻。剑锋抵住林平之暴凸的龙椎骨，寒气顺着鳞片缝隙钻入肌理：“当年祖龙剜骨还父，你却在求一副妖身？龙族的骄傲，都被你踩在泥里了。”

林平之猛地回头，竖瞳里迸出血泪，眼角的皮肤裂开细小的鳞片：“你们龙族锦衣玉食，高居云端，怎知凡人握不住剑就要死！”他反手抓向冰魄剑，鳞片与剑刃刮擦出刺耳鸣啸，却在剑身上瞥见自己的倒影——那根本不是人脸，而是一颗覆满腐肉的龙头，眼眶里跳动着幽蓝的鬼火。

“啊！”他惊呼着松手，踉跄后退。就在此时，河风突然裹着流沙扑来，沙僧的月牙铲横插在两人之间，铲头流转的梵文化作金色锁链，如活物般缠向林平之的四肢：“流沙河吞过九十九条堕龙，不差你这一条。乖乖被渡化，免得受苦。”

“伪善！”林平之挣裂梵文锁链，龙爪带着破空声扣向沙僧咽喉，指甲缝里还沾着刚才抠出的坟砖碎屑，“你脖颈的妖纹吃人时，可曾念过一句佛经？你脚下的流沙里，埋着多少无辜的魂灵！”

佛号中的业障

佛号穿透鸦啼，如晨钟暮鼓般震得众人耳膜发疼。唐僧端坐坟茔最高处，掌心用鲜血书写的《楞严经》字字浮空，结成金色钟罩，将疯魔的少年笼罩其中。林平之的龙爪触到金钟的瞬间，发出刺耳的滋啦声，冒出焦黑的烟雾。

“林施主可知，这碑下埋着什么？”唐僧的袈裟被妖气撕开数道裂缝，露出里面暗纹绣着的金身罗汉像，“不是《辟邪剑谱》，而是玄奘西行时，不慎落在流沙河的佛齿。此齿曾沾过佛祖金血，能镇万妖，亦能渡万魔。”

河面骤然沸腾，无数气泡从河底涌出，破裂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三千溺死鬼攀着沙僧的妖纹爬上岸，他们的脸与林平之越来越像，身上却穿着不同朝代的服饰，有的穿着唐时的襕衫，有的穿着宋时的布袍，口中却念着同一句谒语：“八百流沙界，三千业障深……欲渡东土客，先碎琉璃心……”

火眼中的渔翁

金箍棒搅碎鸦群时，悟空正倒挂在十里外的城隍庙檐角。火眼金睛穿透夜幕，将乱葬岗上的一切尽收眼底。他瞧见劳德诺袖中滑出的峨眉刺，瞧见刺上凝结的蛟毒，更瞧见刺柄上刻着的“日月神教”印记——那分明是任我行的手笔。

“有意思。”他啃着桃子笑出声，桃汁顺着嘴角滴在城隍庙的匾额上，“秃驴渡妖，老倌钓鱼，倒要看看谁才是饵！”话音未落，他的残影已掠过荒坟，独孤九剑的“破箭式”后发先至，金箍棒化作万千棍影，击飞劳德诺的毒刺。然而毒刺刺入流沙河的瞬间，河水突然泛起黑红色，仿佛有巨兽在深处翻身，掀起阵阵腥风。

佛齿中的因果

林平之的龙爪离唐僧咽喉仅剩半寸，却在触到袈裟的刹那骤然僵住。掌心鳞片剥落处，一枚金色的牙齿嵌入血肉，剧痛如潮水般涌来，却夹杂着八百年前的记忆：一个穿着袈裟的僧人微笑着递来佛珠，却被自己化作妖身的利爪抓破胸膛，僧人临终前的目光里没有怨恨，只有悲悯。

“原来……”他踉跄后退，鳞片随佛光片片凋零，露出下面新生的皮肤，“金蝉子早就算到这一步。你们让我活成笑话，就为炼一颗能镇龙族的人丹！”

沙僧的月牙铲轰然坠地，铲刃陷入沙土中发出闷响。河底的黑蛟残魂顺妖纹爬上他的脖颈，却在触及佛齿金光的刹那灰飞烟灭，化作点点荧光。三千溺死鬼齐诵“南无阿弥陀佛”，身影逐渐透明，最终化作金沙汇入林平之破碎的龙脉，填补了他心口的裂痕。

劳德诺的尸体重重砸在墓碑前，喉间插着那柄东海蛟毒刺，死不瞑目的双眼瞪着夜空。敖丙收剑入鞘，剑身上的霜花不知何时已化作水珠，顺着剑脊滑落，在泥土上砸出小小的坑洞。他望向东方泛白的天际，语气平静：“日出前，左冷禅的人会到。”

唐僧拾起染血的《辟邪剑谱》，就着朝霞点燃。纸页燃烧的噼啪声中，他轻声说道：“真经不在西天，不在剑谱，而在施主们舍命护道的刹那。佛魔本一念，渡人即渡己。”

流沙河恢复平静，晨光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如同碎金。林平之昏倒在祖坟旁，背上的龙鳞尽褪，唯余一道形如剑痕的佛印，在晨光中若隐若现。沙僧捡起月牙铲，铲刃上的妖纹已变成淡淡的金色，如同被佛光洗练过一般。

“师父，接下来去哪？”悟空啃完最后一口桃子，将桃核弹入流沙河。

唐僧望向西方，袈裟在晨风中扬起：“去流沙河。该让某些秘密，见见光了。”

西游笑傲录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