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青灯问禅劫

第41章 青灯问禅劫

山雨欲来的黄昏，铅云低垂如墨，将天地压得喘不过气。青灯古刹在暮色中矗立，飞檐斗拱被岁月侵蚀得残破不堪，斑驳的红墙爬满青苔，远远望去，宛如一座沉默的墓碑，诉说着往昔的兴衰。

唐僧下马，抬手推开斑驳的寺门。腐朽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呻吟，灰尘簌簌落下，在昏暗的光线中翻飞。踏入殿内，一股潮湿发霉的气息扑面而来，烛火在风中摇曳不定，昏黄的光晕中，墙壁上深浅不一的剑痕格外醒目。这些剑痕有的凌厉如刀，割裂墙面；有的绵长似水，蜿蜒曲折，竟隐隐透着一股说不清的禅意，仿佛每一道剑痕都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师父，这地方……死过人。”沙僧低声说，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回荡。他的指尖抚过一根断裂的立柱，上面残留着干涸的血迹，暗红的痕迹在木纹间凝固，仿佛诉说着曾经的惨烈厮杀。

殿中央摆着一盏青灯，灯芯未燃，灯油却满溢而出，在灯座周围积成小小的油洼。灯旁搁着一本残破的经书，封面早已腐朽，边角卷起，露出里面泛黄的纸页，隐约可见“易筋”二字。

“易筋经？”悟空眉头一皱，火眼金睛闪烁，“少林的东西，怎会在这荒山野寺？”他绕着经书踱步，金箍棒在掌心无意识地转动，发出轻微的嗡鸣。

话未落音，灯芯忽地自行点燃，青焰幽幽窜起。刹那间，殿内骤然亮起，墙壁上的剑痕竟似活了过来，化作一道道剑气悬于半空，缓缓游走。剑气在空中交织成网，寒光闪烁，如同有人在此练剑千年，剑意未散，依旧弥漫在空气中。

“剑……剑魂？”八戒咽了口唾沫，肥硕的身躯往后退了半步，九齿钉耙握得紧紧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敖丙腰间的冰魄剑微微震颤，剑柄在他手中发烫。“不是剑魂，是‘留形剑气’。”他神色凝重，剑眉紧锁，“这是一种将剑意凝聚在实体上，历经岁月仍不消散的高深功法，极为罕见。”

沙僧面色一变，手中的降妖宝杖握紧：“剑气留形……难道……”

“阿弥陀佛。”殿后转出一名老僧，脚步轻缓，却似带着某种韵律。他面容枯槁，皱纹如刀刻般布满脸庞，僧袍褴褛，补丁摞着补丁，唯有手中一柄木剑纤尘不染，温润的木质表面泛着微光。老僧看向唐僧，浑浊的眼珠里透着诡异的清明，仿佛能看穿人心，“金蝉子，你终于来了。”

悟空金箍棒一横，挡在唐僧身前，眼神警惕：“老秃驴，装神弄鬼！”话音未落，他便纵身跃起，金箍棒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老僧当头砸下。

老僧不答，木剑轻挥，看似随意的动作，却蕴含着无穷的力量。墙上的剑气陡然汇聚，化作一道无形屏障，与金箍棒相撞。“轰”的一声巨响，气浪四溢，悟空竟被震退三步，双脚在地上拖出两道深深的痕迹。

“这不是少林剑法。”敖丙低声道，冰魄剑在手中嗡嗡作响，“是武当的‘太极剑意’……可武当早已封山百年，这老僧怎会习得？”他盯着老僧手中的木剑，眼神中满是疑惑。

老僧缓步走近，木剑指向唐僧，声音低沉而沙哑：“三百年前，贫僧在此参禅，观壁上剑痕悟出‘剑气留形’，却被道门斥为邪术。他们纠集人马，血洗此寺，妄图毁去这门功法。”老僧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回忆，“今日，贫僧只问金蝉子一句——佛门说众生皆苦，可若众生皆是虚妄，苦从何来？”

唐僧双手合十，面容平静：“苦从执着来。众生执着于贪嗔痴，执着于名利、爱恨，放不下执念，便生出无尽的痛苦。”

老僧忽然大笑，笑声沙哑如夜枭，在殿内回荡：“既知执着是苦，那贫僧这三百年苦守此寺，守着这被世人唾弃的功法，岂不是愚痴？”话音未落，他手中木剑如电刺出，直指唐僧咽喉。

“铛！”

敖丙反应迅速，冰魄剑出鞘，与木剑相撞。一声脆响，敖丙虎口崩裂，鲜血顺着剑柄滴落。他骇然发现，木剑上竟无半分力道，却有一股吸力，将他的剑气尽数化去，仿佛泥牛入海，无影无踪。

“这是……”敖丙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吸星大法？！”悟空猛然醒悟，惊呼出声，“你不是和尚，你是任我行！”他握紧金箍棒，身上的毛发根根竖起，随时准备再次攻击。

老僧面容扭曲，发出一阵狂笑，僧袍寸寸碎裂，露出里面一身黑袍。手中木剑崩裂，显出一柄通体漆黑的短匕——匕首上刻着“葵花”二字，字迹暗红，仿佛浸染了鲜血。

“可惜，猜错了。”黑袍人冷笑，眼神中满是嘲讽，“贫僧是少林达摩院首座，亦是黑木崖右使——贫僧法号，不戒。”

殿外风雨大作，惊雷炸响，雷光劈落，照亮殿内的一切。不戒的匕首已抵住唐僧咽喉，寒光闪烁。他嘴角缓缓淌下黑血，神色癫狂：“佛魔本一体……金蝉子，你的血，该还给魔了。”

唐僧面色平静，眼中无喜无悲，轻声道：“施主执念太深，若能放下，自可解脱。”

不戒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但很快又被疯狂取代：“解脱？三百年了，我等的就是今日！你以为佛门真的干净？少林、武当，不过是道貌岸然之辈！”他的声音愈发激动，“当年他们联手围剿我，就是怕这‘剑气留形’动摇他们的地位！”

悟空怒吼一声，金箍棒再次挥出：“休要废话！先过了俺老孙这关！”与此同时，沙僧挥舞降妖宝杖，敖丙握紧冰魄剑，三人呈三角之势，将不戒围住。

不戒却不慌不忙，手中匕首轻轻转动，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搅动。“你们以为能拦住我？”他冷笑，“这‘留形剑气’，岂是你们能破的？”说着，他手腕一抖，墙壁上的剑气再次汇聚，化作万千剑影，朝着众人射来。

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在这青灯古刹中轰然爆发。而关于少林达摩院首座为何沦为魔教右使，三百年前的剑气留形与当今江湖有何关联，唐僧的血对魔教究竟有何作用，这些谜团，如同厚重的乌云，笼罩在众人心头，等待着被一一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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