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曲终途未绝
黑木崖下的碎石路上,还残留着紫金葵花灼烧的焦痕。唐僧走在最前,袈裟下摆扫过那些痕迹时,焦痕里会渗出细碎的金光,像是被碾碎的佛经。他心口的独孤剑印记偶尔发烫,尤其是西风吹过的时候,剑影会在衣襟上透出淡淡的轮廓,与腕间的龙鳞纹路交缠成结。
“师父,你听。”八戒突然停下脚步,九齿钉耙拄在地上,耳朵扇动着捕捉风声,“好像有人在吹笛子?”
风里确实藏着乐声。那调子初听像《笑傲江湖曲》,细听却掺着《大悲咒》的韵律,笛音时而清亮如冰泉漱石,时而嘶哑如老兽哀鸣。敖丙抱着哪吒的腰,少年刚能站稳,灵珠处的红光随着笛声明暗,混天绫在两人手腕间绕了三圈,绫带里那颗冰火凝成的珠子正微微发烫。
“是任盈盈。”令狐冲的手指在腰间虚按,那里本该挂着剑鞘,此刻却空着,“她的《笑傲江湖曲》里,总带着三分魔教的戾气,可这笛声……”他皱眉细听,“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有股岳不群的紫霞气。”
话音未落,前方的雾气里突然飘来片残破的笛膜,膜上沾着血丝,落在唐僧掌心时,竟化作半朵枯萎的葵花。悟空的金箍棒突然在耳后嗡鸣,他抬头望去,只见雾气深处立着块巨大的青岩,岩上刻着“思过崖”三个大字,却被人用朱砂改写成了“往生坪”。
“又是幻境?”沙僧的月牙铲插入地面,沙粒漫延开去,在岩脚凝成小小的漩涡,“不对,这石头是真的,上面有……”他突然顿住,沙粒漩涡里浮出几缕发丝,黑中带金,像是女子的发髻。
唐僧已经走到岩下。青岩上除了改写的字迹,还刻着密密麻麻的人名,林平之、左冷禅、岳灵珊……每个名字上都插着半截断剑,剑柄处缠着《葵花宝典》的残页。最顶端的名字是“东方不败”,上面插着的不是剑,而是支碧玉笛,笛孔里渗出的血丝正顺着岩面往下流,在“东方不败”四个字周围汇成小小的血池。
“笛声响的时候,血池会动。”哪吒突然开口,他扶着敖丙的肩膀站稳,灵珠处的红光与血池的波动频率渐渐重合,“里面有东西在叫,像很多人在哭。”
敖丙的冰魄剑突然出鞘,剑尖指向血池中央。那里浮着颗半透明的心脏,心瓣上纹着葵花,每跳动一下,就有个名字从岩上隐去。“是被吸星大法吞噬的魂魄。”他的龙角泛起蓝光,“任我行和岳不群打斗时,这些魂魄从黑木崖逃出来,被这块思过崖的断岩困住了——这里的地脉和剑冢是连着的。”
话音刚落,碧玉笛突然自行吹响。血池里的心脏剧烈收缩,岩上的断剑齐齐震颤,剑柄处的《葵花宝典》残页无风自动,拼成半段经文:“欲练此功,需舍心魔……”
“舍心魔?”八戒的钉耙在地上划出火星,“岳不群那老小子连自己的名字都能改,还有什么舍不得的?”他刚说完,岩上“岳不群”三个字突然炸开,碎石里飞出柄紫剑,直刺唐僧心口。
悟空的金箍棒后发先至,“铛”的一声将紫剑磕飞。剑身在半空转了个圈,竟化作岳不群的虚影,紫袍鼓荡如帆:“金蝉子,你当真以为吞了独孤剑就能证佛?看看你心口的印记,那分明是用无数魂魄炼就的魔胎!”
唐僧低头,果然见心口的剑形印记边缘,正渗出淡淡的黑气,与青岩上的血池遥相呼应。他刚要念诵经文,却被令狐冲按住肩膀:“别念,这些魂魄最忌佛光,会被烧得魂飞魄散。”他指向血池里的心脏,“那是东方不败的本命元魂,被岳不群的紫霞功困住了,笛声是她在求救。”
“求救?”哪吒突然冷笑,灵珠处的蓝光暴涨,“魔教妖人也配求救?当年她杀了多少……”话没说完就被敖丙捂住嘴,龙角上的蓝光急促闪烁:“别被激怒,你的灵珠还没好全,戾气会引动血池里的魔性。”
血池果然开始翻涌。那些隐去的名字重新浮现,每个名字都化作虚影,手持断剑扑来。林平之的虚影提着辟邪剑谱,左冷禅的虚影喷出寒冰真气,岳灵珊的虚影握着华山派的长剑,剑尖却对着自己的心口。
“这些是他们的执念。”唐僧突然开口,心口的独孤剑印记透出微光,在身前凝成半透明的剑幕,“岳不群用紫霞功困住他们,就是要让这些执念互相吞噬,最后炼成他的葵花魔种。”
剑幕撞上扑来的虚影,没有发出金铁交击声,反而响起琴瑟和鸣般的清响。林平之的虚影在剑幕上僵住,辟邪剑谱的残页从他袖中飘落,化作段《笑傲江湖曲》的乐谱。唐僧指尖划过剑幕,那段乐谱突然亮起,竟与笛音合上了拍。
“是这个调!”令狐冲眼睛一亮,在腰间虚按的手指开始动弹,像是在抚琴,“这是曲非烟当年哼过的调子,比我和任贤齐合奏的更纯……”他话音未落,血池里的心脏突然绽放出红光,碧玉笛的笛音陡然清亮,岩上的断剑齐齐转向,剑尖指着岳不群的虚影。
“孽障!”岳不群的虚影暴喝一声,紫袍上的葵花图腾飞出,化作漫天花瓣。悟空的金箍棒舞成金轮,将花瓣尽数挡下,却见那些花瓣落地后生根,长出密密麻麻的葵花,花盘里映出的都是唐僧的脸——每张脸都在念不同的经文,有的慈悲,有的狰狞。
“你看,连佛都有两副面孔!”岳不群的虚影狂笑,“金蝉子,你敢说自己从没动过凡心?女儿国的桃花,凌云渡的流水,哪样不是你的心魔?”
唐僧的心口突然刺痛。女儿国主的嫁衣、凌云渡的竹筏、甚至刚才青岩上的笛膜,都在眼前闪过。他下意识按住心口,独孤剑的剑幕突然波动,林平之的虚影趁机冲出,辟邪剑法的剑尖直指他眉心——
“铛!”
冰魄剑与辟邪剑撞在一处。敖丙的龙鳞泛着蓝光,将林平之的虚影冻在原地:“他的执念是复仇,你的执念是什么?”他看向唐僧,龙角上的蓝光映得师父的脸忽明忽暗,“是取经?还是……”
“是度人。”唐僧突然开口,剑幕重新稳定,“取经是为度人,动心也是为度人。”他走向血池,岳不群的虚影想拦,却被哪吒的火尖枪挡住,少年灵珠处的红光与混天绫的金光交织,竟在枪头凝成小小的太极图:“老东西,你的紫霞功再厉害,能挡得住佛道相生吗?”
火尖枪的枪尖抵住岳不群的虚影,紫袍上的葵花开始枯萎。唐僧已经走到血池边,心口的剑形印记与池中的心脏同时亮起,独孤剑的温润触感顺着血脉蔓延,竟让那些躁动的魂魄渐渐平静。他没有念咒,只是伸出手,轻轻按在青岩上。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他轻声说,指尖的金蝉血渗入岩缝,“名字是相,恩怨是相,佛魔也是相。”
青岩突然剧烈震动。刻着的人名开始剥落,化作点点金光融入血池。东方不败的心脏不再收缩,碧玉笛的笛音变得悠长,与《笑傲江湖曲》的调子渐渐重合。岳不群的虚影发出凄厉的惨叫,紫袍寸寸碎裂,露出里面无数细小的葵花,却在金光中纷纷凋零。
“不可能……”虚影消散前,只留下这句不甘的嘶吼。
笛音停了。血池里的心脏化作道红烟,钻进碧玉笛中,笛身上的血丝褪去,露出温润的玉色。令狐冲伸手接住飞来的玉笛,指尖触到笛孔时,突然响起段完整的《笑傲江湖曲》,调子纯净,再无半分戾气。
“她走了。”令狐冲摩挲着笛身,“把曲谱留下了。”
唐僧心口的剑形印记已经恢复温润,腕间的龙鳞纹路也淡了些。他转身看向西方,那里的雾气正在散开,露出条蜿蜒的山路,路边的野草上沾着金光,像是被晨露洗过。悟空扛着金箍棒走过来,尾巴尖卷着个野果,抛给八戒:“呆子,再不走赶不上斋饭了。”
八戒接住野果,却没立刻吃,只是挠挠头:“师父,那些魂魄……真的度化了?”
“他们只是放下了执念。”唐僧笑了笑,袈裟在风中舒展,“就像这《笑傲江湖曲》,没了戾气,反而更好听。”
敖丙扶着哪吒跟上,少年的灵珠已经稳定下来,混天绫上的冰火珠不再发烫。沙僧的月牙铲在地上划出轨迹,沙粒聚成的罗盘指针稳稳指向西方,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令狐冲握着碧玉笛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西行的背影,笛身突然亮起,映出他腰间空着的剑鞘。
“等等。”他突然开口,快步追了上去,“这笛子,或许该由更懂曲的人带着。”
悟空回头看他,咧嘴一笑:“早该跟来了,江湖再大,哪有取经路上热闹?”
一行人继续西行,身后的“往生坪”渐渐被雾气吞没,青岩上的“思过崖”三个字重新显露,只是在“过”字旁边,多了个小小的佛印。风里还飘着《笑傲江湖曲》的余韵,混着唐僧偶尔念诵的经文,在山路上久久不散。
八戒突然想起什么,捅了捅身边的沙僧:“沙师弟,你说咱们取的经里,会不会也夹着段曲子?”
沙僧没说话,只是看着远方的天际,那里正有片祥云缓缓飘来,云边缠着淡淡的笛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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