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的日头爬上执刃殿的朱墙时,年奚正蹲在药圃里数九死还魂草的花苞。
赤金铃铛缠着褪色的红绸,在她腕间晃出细碎光斑,却掩不住远处传来的礼乐声。
年奚:"阿徵!"
宫远徵的银丝手套陷进毒棘藤里,靛蓝汁液顺着指缝滴落。
他脚边散着七零八落的请柬残页,金粉在阳光下泛着刺目的光。
年奚:"为何不去观礼?"
年奚提着裙裾跨过满地狼藉,发间金蝶步摇勾住了他散落的银铃。
年奚:"你盼了十年......"
宫远徵:"十年?"
宫远徵突然碾碎掌心血藤。
宫远徵:"我盼的是哥能站在顶端手握世界,而不是被世界选择。"
年奚的指尖抚过他眉间褶皱,那里凝着试毒留下的青痕。
年奚:"可执刃之位......"
宫远徵:"是枷锁。"
宫远徵扯断缠在银铃上的红绸。
宫远徵:"从今往后,哥再不能策马江南,不能醉卧昙花圃,连悲喜都要烙上宫门印。"
他忽然将毒藤掷向执刃殿方向。
宫远徵:"就像这九死还魂草,开得再艳,根也烂在腐土里。"
年奚的赤金铃铛缠住他手腕,带着他触碰新绽的花苞。
年奚:"那阿徵呢?"
她引着他的指尖描摹花瓣纹路.
年奚:"是宁愿做自在的毒藤,还是......"
执刃殿突然爆出山呼海啸的"恭贺执刃"。
宫远徵瞳孔骤缩,反手掐住年奚后颈按在药柜上。
宫远徵:"你不懂。"
他发辫银铃缠着毒雾。
宫远徵:"若我当日死在试炼谷,哥连滴泪都不能......"
未尽的话语被柔软的唇舌堵住。年奚踮脚咬住他颤抖的嘴角,咸涩的血珠混着杜若香在齿间漫开。
年奚:"我懂阿徵这里——"
她抓起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年奚:"藏着一只怕黑的小兽。"
药圃的忍冬藤突然疯长,缠住了欲坠的药杵。
宫远徵的银针盒翻落在地,淬毒的暗器与她的玉镯绞成死结。
年奚的鹅黄披帛扫过满地狼藉,像极了那夜护城河畔的并蒂莲灯。
宫远徵:"哥说过,最艳的昙花只在子夜绽放。"
宫远徵忽然将脸埋进她颈窝。
宫远徵:"可执刃殿的昙花......"
他喉结滚动的震颤透过肌肤传来。
宫远徵:"要开足百年。"
年奚的指尖梳进他散乱的发辫,触到发根处陈年的毒疤。
年奚:"那我们就做更艳的毒花。"
她摘下发间赤金铃铛系在他腕上。
年奚:"开在宫门墙头,败了也要蚀穿这铜墙铁壁。"
执刃殿的礼炮惊飞满庭寒鸦,宫远徵的银铃与她的金铃撞出清越碎响。
九死还魂草在罡风中舒展花瓣,赤金色泽竟比执刃冠冕上的东珠更灼目。
年奚的绣鞋碾碎满地请柬金粉,在青砖上烙下一串铃铛状的脚印。
暮色漫过飞檐时,药圃深处传来瓷瓶碎裂声。
宫尚角抚着腰间碎玉望着弟弟将年奚举上忍冬花架。
少女的赤金铃铛缠着月光,在宫远徵苍白的皮肤上敲出点点红痕,恰似他案头那株新折的杜鹃。
更漏滴到戌时三刻,执刃殿的灯火渐次熄灭。
宫远徵抱着熟睡的年奚踏入东厢房,窗棂外,新执刃的玄色大氅扫过青石小径,在药圃前顿了顿,终究没惊碎这一室铃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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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的薄雾里,九死还魂草开出第七朵赤金铃铛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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