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旧时光

医务室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林夏坐在床边，膝盖上缠着纱布。陆川站在她面前，手里拿着一瓶碘伏，眉头紧锁。

"疼吗？"他轻声问。

林夏摇摇头，目光却不敢与他对视。陆川的视线太灼热，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伪装。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微微颤抖。

"小雨......"陆川刚开口，就被林夏打断了。

"别叫我那个名字。"她的声音有些发抖，"我现在是林夏。"

陆川沉默了片刻，蹲下身，与她平视："好，林夏。但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些年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为什么要改名？"

林夏攥紧了床单，指节发白。那些被她深埋的记忆又涌了上来，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七年前的那个雨夜，她跪在泥泞的地上，看着陆川倒在血泊中。救护车的警笛声划破夜空，刺得她耳膜生疼。她记得自己浑身发抖，看着医护人员将陆川抬上担架。

"小雨......"陆川微弱的声音传来，"别怕......"

那是她最后一次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

后来，她被父母接走，离开了青山镇。他们告诉她，陆川伤得很重，可能会留下后遗症。她不敢去看他，甚至不敢打听他的消息。每晚，她都会梦到那个雨夜，梦到陆川倒在血泊中的样子。

于是，她改了名字，换了学校，试图忘记一切。

"我......"林夏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陆川叹了口气，站起身："算了，不想说就不说吧。但你要知道，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林夏抬起头，看见陆川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他转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她，声音低沉："那天晚上，是我拉着你去看流星雨的。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

"不！"林夏猛地站起来，膝盖传来一阵刺痛，但她顾不上这些，"不是你的错！是我......是我太任性了......"

陆川回过头，看见林夏眼中蓄满泪水。他的心猛地揪了一下，快步走回来，扶住她的肩膀："别哭。"

他的声音温柔得让人心碎。林夏靠在他肩上，泪水终于决堤。七年的愧疚、恐惧、思念，在这一刻全部宣泄出来。

"对不起......"她哽咽着说，"我当时太害怕了......我怕你会死......我怕再也见不到你......"

陆川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孩一样："傻瓜，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林夏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你的伤......"

"早就好了。"陆川笑了笑，"只是腿上留了道疤，不太好看。"

林夏的心猛地一颤。她记得那天晚上，陆川推开她时，卡车撞到了他的右腿。

"让我看看。"她下意识地说。

陆川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这么想看我的腿？"

林夏的脸一下子红了，推开他："谁要看你的腿！"

陆川哈哈大笑，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动不动就脸红。"

林夏瞪了他一眼，却忍不住也笑了。这一刻，仿佛回到了七年前，他们还是无忧无虑的孩子。

"对了，"陆川突然想起什么，"你还记得我们埋的那个时间胶囊吗？"

林夏愣了一下："时间胶囊？"

"对啊，"陆川的眼睛亮了起来，"就在学校后面的那棵大树下。我们说好十年后挖出来的，结果你......"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林夏的心猛地一跳。她想起来了，那是他们六年级时埋下的。里面装着他们写给未来的信，还有一些小玩意儿。

"我们去挖出来吧。"陆川突然说。

"现在？"林夏惊讶地看着他。

"对，就现在。"陆川拉起她的手，"反正下午没课了。"

林夏被他拉着往外走，膝盖还有些疼，但她顾不上这些。她的心跳得很快，仿佛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夏天。

他们来到学校后面的小树林，找到了那棵大树。树干上还刻着他们当年留下的记号，虽然已经模糊不清。

陆川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铲子，开始挖土。林夏蹲在旁边，紧张地看着。

突然，铲子碰到了什么东西。陆川眼睛一亮，加快了动作。很快，一个生锈的铁盒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陆川小心翼翼地把它拿出来，吹掉上面的土。林夏的心跳得更快了，手心里全是汗。

"你来打开吧。"陆川把盒子递给她。

林夏颤抖着手接过盒子，深吸一口气，慢慢打开。

里面是一叠泛黄的信纸，还有几个小玩意儿：一个已经褪色的发卡，一枚游戏币，还有......一张照片。

林夏拿起照片，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照片上，两个小孩并肩站在大树下，笑得灿烂。那是她和陆川，在埋下时间胶囊的那天拍的。

"你看，"陆川指着照片背面，"我们还写了字。"

林夏翻过照片，看见背面歪歪扭扭地写着："永远的好朋友，陆川和林小雨。"

她的眼泪滴在照片上，晕开了字迹。陆川轻轻擦去她的泪水，声音温柔："现在，我们又是好朋友了，对吗？"

林夏点点头，靠在他肩上。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们身上，斑驳的光影仿佛时光的碎片。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有些东西永远不会改变。无论过去多久，无论他们变成什么样子，那份纯真的感情始终都在。

"陆川，"她轻声说，"谢谢你等我。"

陆川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傻瓜，我一直在等你。"

林夏闭上眼睛，感受着阳光的温暖。她知道，从今以后，她不再是一个人。那个夏天的秘密，终于不再是负担，而是他们共同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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