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表情的微笑2-6

“危险…有吗？”

伊雯发誓，她问这话绝对是百分百诚心实意的，在她行走世间的成百上千年中好像还真没因为自己是“人类”这个身份遭到过什么歧视，最多就是有些机兽会投来好奇的目光。

“怎么没有！”

闻言，何若临相当义愤填膺的挥手锤在被子上，满眼认真。

“对机兽来说人类可是超级好用的原材料啊！你到底有没有身为珍惜食材的自觉！”

珍惜食材…？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然后伊雯被迫听了一脑袋的人类活动安全教育。

“你也是，你那个没心没肺的同伴也是，怎么都像刚从温室跑出来的娇嫩花朵一样，根本意识不到机兽是个多么狡诈阴险的种族。之前如果不是我和祝君安及时赶到，你们现在都变成人家的战利品了！说起这个我就来气，我给那个叫海鸿鸣的家伙科普机兽有多可恶的时候他居然还反驳我！……”

她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

不过伊雯只听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眼前这个人确实很讨厌机兽。

或者说…这分明已经是厌恶的程度了。

不过，她说得这么多倒也不是全然没有可用的地方，就比如用人类血肉制成的「湿件」，还有人类灵魂的遗留「圣骸」。

在八族世界的时候根本没机兽探究过人类尸体到底有什么用这个问题。一方面，人类的数量本来就少的可怜，另一方面，仅有的几个人类还都是机战王，一般不会独自行动更是没有下手的机会。

但在这里，情况完全不一样。这里的机兽不相信所谓机战王的说法，这里的人类对机兽也没有什么强制执行的力量可言……

可就算是这样也不应该发展成这种互相残杀的关系。

第一个研究出「湿件」「圣骸」的机兽，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在以前的时候大家还是能好好相处的，直到「湿件」被研发出来一切都变了。”

何若临还在说，她低垂着头，神情悲戚，“一开始机兽还愿意跟我们装装样子，至少明面上还是打击「湿件」在市场上的流行，可是后来…他们害死了霆霓将军。”

“然后，好多人都死了，就剩下我们几个，还被关在实验室，等待灵魂成熟……”

说到这里，她的手紧紧攥着被子，脸色也十分苍白。

伊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就算以自己的立场再怎么想要偏袒机兽此刻也根本说不出让她就此放下仇恨的话。

“很抱歉听到这些让人悲伤的遭遇，但至少你还活着，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往前看？”

何若临抬头看着伊雯，头顶光线的照射使她的脸看上去光影斑驳一片。

“没那个必要了，无论是我还是其他的孩子们，我们早就下定决心，只要此生还有一口气就一定会报仇。”

「当从未有奇迹发生的时刻

我们渐渐学着

以渺小的躯体决意走进漆黑永夜

再不回头 向前」

原来是这样，歌词，是这个意思。

伊雯想起了之前听到的歌。

看着对方逐渐阴翳的神情。

不行，这样就聊不下去了，伊雯赶紧转换话题，“你之前说的，霆霓将军是？”

会专门将这个人提出来，伊雯猜这个人应该对何若临来说很重要。

果不其然，听到这个词对方真的有反应，她赶紧收拾了一下情绪。

但话语中还有些哽咽，“霆霓将军，她的名字是澄霄，在当时既是底比斯的五大将领之一，同时，也是我的老师。在我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是澄霄姐姐一直带着我的，她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家人。”

说着她忽的抬头，相当急切，“你有没有见到过「赤髓」系列的湿件？就是武器上有红色光芒环绕的。”

看她都快要哭出来了，伊雯想起那个能无视自己防御的红色光束连忙点头表示肯定。

“那就是了。”

可得到回答，何若临的神情更加悲伤了。

“当年机兽背信弃义，使用奸计杀害霆霓将军澄霄后将她的尸体制成「赤髓」，还无耻的大规模运用到武器制造上。”

她的悲伤变成无边的愤怒。

“除掉霆霓将军这个最大的阻碍后，他们屠杀了城里的所有成年人，大家都死了，就只剩下我们几个小孩子……”

这就是为什么，在这个小小的安全点里一个成年人都没有，就连最大的何若临、祝君安也不过才十一二岁的样子。

“后来我们在实验室里度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直到我成功分化…于是我就逃跑了，然后，我们救出了更多的人。”

何若临的心情似乎平复了一些。

伊雯能感受到，在讲述有关“逃跑”“分化”这种敏感话题的时候，何若临故意说的很含糊。

不过能理解的。

毕竟是救过自己的人，伊雯有些于心不忍，出言提醒道，“仅凭你们，人太少了，很难反抗主城的。”

你们的报仇几乎是不可能达成。

“比起如飞蛾扑火一样的和主城作对，还不如保存力量，至少能活下来啊！”

这是肺腑之言，至少要活着啊。

“飞蛾扑火……”

对方没有立刻接话，而是把这个词反复咀嚼了一下，随后笑道：

“…飞蛾扑火，向死而生。”

她看向伊雯，

“很不错，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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