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冷冻日志

地下室的应急灯在头顶投下摇晃的光斑，林烬的战术靴陷进某种胶质黏液里，每走一步都发出黏腻的声响。分子视觉穿透黑暗，显示此处的灰雾浓度达到地表三倍，纳米级金属孢子如萤火虫群般在空气中游弋，附着在皮肤上会引发局部鳞片化。红蝎的机械手指划过墙面，激光刃在铅合金防护层上烧出焦痕，熔化的金属滴落在地面，发出腐蚀性的嘶响："这铅板厚度能扛住战术核弹冲击，药店老头绝对藏着大秘密。" 

生存仪突然剧烈震动，污染值从65%暴跌至20%。林烬低头，发现战术靴的防滑纹里卡着银色黏液——那是初代基因稳定剂X-7，他在昆仑基地的禁药库里见过这玩意。黏液表面漂浮着半融化的生物组织碎屑，分子视觉解析出那是人类小脑的神经元突触。"通风口的排风方向是反的。"他踹开锈蚀的货梯门，铰链断裂声在竖井里撞出层层回音，"真正的实验室在下面。" 

垂直井道布满弹孔，铜制弹壳散落在锈蚀的检修梯上。红蝎的机械眼扫描井壁，虹膜投射出全息弹道轨迹："7.62mm钨芯穿甲弹，弹道角度17°，入射速度920m/s。"她抠出嵌在钢板里的弹头，截面残留着暗红色组织碎块，"三年前的生产批次，有人在灾难前试图从这里逃出去，但被什么东西追着打。"她的指尖突然抽搐，机械关节发出齿轮卡顿的异响。 

负三层的气密门被三重基因锁封死。林烬割破手掌按在识别屏上，暗金基因链突然暴起刺入电路板，像活物般钻进数据接口的纳米级孔隙。"先祖协议覆写中……"系统的机械音首次出现情绪波动，带着某种病态的愉悦感，"警告，检测到第零号样本早期实验记录，建议立即销毁。" 

门内是篮球场大小的冷冻舱阵列。三百具舱体呈六边形蜂窝结构排列，表面结满蓝白色的辐射冰霜。中央舱体标注着"林烬-初代原型"，舱盖上的冷凝水还在缓慢滴落，在寂静中发出"滴答"声。红蝎的枪口顶住林烬后脑，冷却液从她耳蜗渗出："给你五秒解释，不然我把这些棺材全轰成渣。" 

舱体突然喷出白色冷雾。林烬的分子视觉穿透38厘米厚的防弹玻璃，看到自己穿着纯白研究员制服，胸口铭牌刻着"火种计划首席科学家"。全息日志在舱盖表面自动播放，画面中的"林烬"正在给舱内昏迷的红蝎注射药剂——那时的她胸口还没有机械心脏，只有一道贯穿左肺的刀伤，鲜血在无菌地板上汇成细流。 

"新历15年7月23日，第127次冷冻实验。"研究员林烬的声音从舱体扩音器传出，与现在的他音色完全相同，"逆熵者元老院要求加快进程，但灰雾的基因污染速率远超预期……" 

红蝎的瞳孔骤然收缩。画面中的自己突然睁开眼，徒手扯断输液管，带倒钩的金属针头在研究员手臂上划出血痕。"警告！实验体出现异常神经反射！"警报红光中，研究员林烬按下冷冻舱紧急制动按钮，液氮瞬间灌满舱室。 

"这不可能……"红蝎的机械手指捏碎舱盖边缘，"我三年前才通过逆熵者入会测试……"她的声音突然卡顿，脖颈处的仿生皮肤裂开，露出底下刻着三角徽记的钛合金颈椎。 

林烬触碰舱内控制台，基因库系统突然弹出猩红警告：【检测到记忆污染源！强制启动清洗程序！】地下实验室的照明切换成警戒红色，通风口喷出淡绿色神经毒气。红蝎的仿生皮肤开始溶解，面部硅胶层剥落，露出银灰色的钛合金头骨："菜鸟！关掉那该死的系统！" 

生存仪的污染值在20%与99%间疯狂跳动。林烬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插入控制台接口，暗金基因链如树根般在电路板下蔓延。冷冻舱阵列突然全部开启，三百具"林烬"克隆体坐起身，他们的瞳孔里旋转着观测者的三角徽记。其中一个克隆体抬手射出骨刺，贯穿红蝎的机械肩膀。 

"协议冲突……"系统的声音断断续续，"优先执行火种计划最终阶段……"克隆体们同步开口，声波在密闭空间形成共振，震碎墙面的辐射监测仪。红蝎撕开腹部装甲板，扯出微型核燃料电池，燃料棒的裂变指示器已经亮起红灯："准备好见上帝吧，各位。" 

林烬的脊椎突然爆出十二根骨刺，刺入所有克隆体的后颈。基因链在他的操控下逆向流动，克隆体们的皮肤开始溃烂。"你他妈在吸收同类？"红蝎撞开扑来的克隆体，燃料电池的保险栓被她用牙齿咬开，"还有十秒就要——" 

地下实验室突然剧烈震动。某个隐藏舱体自动开启，穿白大褂的药店老板踉跄爬出，手里举着刻满克苏鲁符文的青铜匣："停手！你们在唤醒祂的眼睛！"他的右眼已经异化成复眼结构，每颗晶状体都映出不同的末日场景。 

青铜匣表面的符文突然活化成蠕虫状生物，钻进药店老板的太阳穴。他的声带发出双重音调："灰雾是祂的视网膜，冷冻舱是视神经节点……"左半边身体迅速钙化，右手指向红蝎，"而你……是第一个成功移植的视觉细胞……" 

红蝎的机械心脏突然过载，胸口的反应堆核心裂开蛛网状缝隙。她将燃料电池砸向克隆体群，冲击波掀翻三具冷冻舱："老娘最恨谜语人！" 

林烬的骨刺绞碎最后一名克隆体的头颅，暗金基因链裹住飞溅的脑组织。系统的提示在视网膜上炸开：【吞噬初代克隆体，解锁基因权限Lv.2】他的手掌异化成螳螂刀状骨刃，斩断药店老板与青铜匣的连接神经束："解释清楚，否则下一刀是你的脑桥。" 

药店老板的复眼渗出荧光血液："火种计划……是给祂培养眼角膜……"钙化蔓延到脖颈，"每个冷冻舱都是……"话音未落，他的头颅突然爆裂，爬出章鱼状的机械触须。 

红蝎的燃料电池引发链式反应，实验室穹顶开始坍塌。林烬抓住她的钛合金骨架跃向竖井，身后传来观测者的电子合成音：【筛选程序修正完毕，清洗效率提升至300%】 

当他们冲回超市地表时，整片街区正在二维化。货架扭曲成马赛克像素，幸存者的躯体坍缩成平面剪影。红蝎的机械眼捕捉到天空异象——灰雾凝聚成巨大的眼球轮廓，瞳孔正是昆仑基地的坐标方位。 

"欢迎来到真实世界。"系统的声音在林烬脑内轻笑，"现在，您准备好成为新纪元的虹膜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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