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导盲犬的呜咽

巷子里的野猫还在嚎，像被掐住脖子的破风箱，嘶哑又凄厉。

警笛声越来越近，红蓝光在砖墙上晃得我眼晕。

我蹲在地上，手指抠着排水沟里那半截项圈，冰凉的金属硌得我生疼。

“光”。

就这一个字，像把生锈的刀子，在我记忆里狠狠剜了一刀。

手机嗡嗡震动，屏幕亮起，是“光”的私信：“黑子因车祸失明，现被遗弃在宠物店后院。”

我颤抖着点开对话框，白色的光标闪烁，像某种无声的嘲讽。

那些被我刻意尘封的记忆，像潮水般涌了上来，裹挟着酸涩和委屈。

这笔迹，我化成灰都认得。

光，我的童年好友，那个像光一样照亮我灰暗童年的男孩，竟然还活着。

他不是……

我深吸一口气，逼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回忆过去的时候，黑子还等着我去救。

一阵冷风刮过，我后背汗毛竖了起来。

白子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尾巴炸成一把鸡毛掸子，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声：“苏月的宠物店有血腥味，很浓。”

我一把抓住他毛茸茸的耳朵，掌心能感受到他血管的搏动，强烈的头痛感再次袭来。

“带我去后院。”我咬着牙说，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糊。

白子弓着身子，像离弦的箭一样窜了出去。

我紧跟在他身后，跌跌撞撞地跑到宠物店后院。

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混杂着血腥味扑面而来，熏得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后院堆满了各种宠物用品，乱糟糟的像个垃圾场。

角落里，几个生锈的铁笼子叠在一起，黑子就蜷缩在其中一个笼子里，瘦得皮包骨头。

听到我的脚步声，黑子猛地抬起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

我放轻脚步，慢慢靠近笼子，伸出手，掌心向上。

黑子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眼神凶狠，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咬断我的喉咙。

我的手停在半空中，一动也不敢动。

僵持了几秒钟，黑子突然低下头，用冰冷的鼻尖轻轻蹭了蹭我的掌心。

那一瞬间，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心里，轻轻地裂开了一条缝。

我慢慢地，将手伸进笼子，抚摸着他柔软的皮毛。

“别怕，我来了。”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黑子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在说话？

我凑近一些，努力去辨别他喉咙里发出的微弱声音。

“苏……”

“月……”

“血……”

他突然停止了低吼，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身后，瞳孔骤然放大。

我猛地回头，却只看到白子竖起的尾巴尖消失在夜色中。

“喵——”

黑子那一声声含糊不清的低吼，像卡在老式录音机里的磁带，断断续续地挤出来几个字：“苏…月…血…”

我大脑嗡的一声，像被一万只蜜蜂同时蛰了一下。

靠！这信息量也太大了吧？

还没等我消化完，脑海里突然蹦出系统的提示音，那机械的声调带着一丝丝的幸灾乐祸：“警告！宿主过度使用异能，剩余使用时间不足五分钟！五分钟后，您将体验三天两眼一抹黑的盲人生活哦～”

我：“……”

这破系统，关键时刻掉链子！

更诡异的是，就在系统提示音响起的同时，原本还支棱着耳朵，一脸严肃的白子，突然“喵呜”一声，软趴趴地瘫倒在地，变成了一只普普通通的缅因猫，还用脑袋蹭了蹭我的腿。

我：“？？？”

不是吧，关键时刻掉猫？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阵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哎哟，林医生，你也在啊？怎么蹲在后院呢？这儿脏死了。”

我抬头一看，苏月正提着一个花里胡哨的购物袋，脸上堆着假笑，朝我走过来。

“林医生，你看看这只流浪狗，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凶得很，刚才差点咬伤我的客人。正打算处理掉呢。”苏月说着，眼神闪烁不定，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处理掉？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地上的白子，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原本软趴趴的身体瞬间弓了起来，炸着毛，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威慑声。

小爪子更是毫不客气地，深深地抠进了我的掌心，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这小祖宗，是真急了！

“苏老板，这狗…挺可怜的，要不，你把它交给我处理吧。”我强忍着头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哎哟，林医生，这可不行。这狗太凶了，万一伤到你怎么办？还是我来处理吧，我找人把它送到乡下，也好过在这里流浪。”苏月笑眯眯地说着，眼里的精光却怎么也藏不住。

乡下？怕是送到什么见不得光的地方了吧！

我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苏老板，这样吧，我出钱，你把这狗卖给我。多少钱，你开个价。”

苏月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她犹豫了一下，眼神闪烁不定，最终还是笑了起来：“既然林医生这么喜欢，那…就当我送给你好了。不过，这狗真的太凶了，你可要小心点。”

送给我？

呵，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原本安静的黑子，突然挣扎着站了起来，用牙齿死死地咬住我的衣角，然后，拼命地往后院的仓库方向拖拽。

仓库的门缝里，隐隐约约地，渗出了一些暗红色的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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