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告别大海

咸涩的海风裹挟着晨雾漫进训练室，宋时把脸贴在落地窗上，看着潮水一点点吞没昨晚他们堆的贝壳塔。

塔尖那颗海玻璃是刘元元捡的，现在正随着浪花上下浮动，像颗不肯沉没的星星。

"动作快点！"李乐把训练服团成球砸过来，"再磨蹭赶不上早功了。"

往常这时候该有时雨的哨声刺破黎明，但今天只有海浪单调的哗响。

昨夜的喧嚣现在全都消失了。

第三公演结束后的集训基地空了大半，六十个练习生只剩下最后二十人。

刘元元突然从更衣室冲出来，运动鞋在地板上蹭出刺耳的声响："乐乐！你这在哪儿买的。"他举起半管用空的创伤药，铝皮管身上用马克笔画着歪扭的小鱼——是上次时雨来指导时留下的。

整排储物柜像被施了魔法般接连弹开。

有人翻出写满批注的乐谱，有人找到塞在鞋盒里的润喉糖，李乐从自己柜子深处摸出个塑料奖杯，底座刻着"第一届枕头大战冠军"。

"这算什么……"宋时把脸埋进皱巴巴的训练服里，布料上还留着汗水和防晒霜混合的气味，"淘汰的人连东西都不让收完，要不我们帮带上吧。"

昨天的离场视频可不是作假的，他们拥抱后，就真的离开了海边。

海风突然撞开没关严的窗，几十张便签纸雪花般飞出来。

那是他们偷偷贴在镜后的每日小目标：【今天要比昨天多坚持30秒】【高音必须唱上去】【忍住不哭】...最新那张还带着水彩笔的香气：【让时雨老师为我们骄傲】。

沙滩上传来重物拖行的声响。

众人挤到窗前，看见场务正在拆他们用漂流木搭的临时舞台。

昨天他们就是在这个舞台上，完成了第三公演的演出。

"喂！"刘元元突然翻窗跳出去，"那个不能扔！"

他抢下来的是一块木板，上面用荧光颜料画着歪七扭八的签名。

公演前夜他们偷偷溜出来，把淘汰同伴的名字也写了上去。

现在那些荧光字迹被海水泡得发胀，像一群搁浅的水母。

"其实……"李乐用鞋尖蹭着地板上日积月累的划痕，"我偷偷录了每次加练的录像。"手机相册里，从寒冬到初春，训练服从羽绒服变成短袖，唯一不变的是镜子里永远汗湿的背影。

宋时走向钢琴。

没有乐谱，没有节拍器，《Dream Maker》的旋律却像海水自然流淌。

这是他们初评级时集体翻车的曲子，现在每个人都能精准切入自己的part。

刘元元把贝壳塔的残骸堆在钢琴上，李乐用拖把杆当立麦，二十个人的和声惊飞了海鸥。

没有镜头，没有评分，这是他们第一次纯粹为彼此而唱。

涨潮的海水漫到台阶下，宋时看见自己映在水洼里的脸。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都已经长成了能独当一面的模样。

"最后再比一次吧。"李乐举起伤痕累累的掌心，"看谁先跑到礁石那边。"

咸涩的风灌满衣袖，二十个身影冲向泛起晨光的海面。

就像三个月前他们第一次踏入这个训练基地时那样，只不过这次，没有人再回头看谁落在了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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