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暗道,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阴森恐怖,只是有些狭窄。
暗道里充满了光源,是温暖的光源。昏黄色的灯光照着人心里也暖暖的。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地走着,随后就看到了前方有开阔的地方——是出口。
两个人就这样慢慢往前走,先出去的是还若。孟宴臣很快跟上来,同样地,他也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这里处处都是已故的人,他们或完整或残缺,但大多都没什么好留恋的,挥挥手又离开了。还有一些人把自己的灵魂交给冥王,留在这里,成为新的黑白无常。
三途川的水色是明艳的金,有一叶舟载着他们过河。远远看过去,如同红尘中遗漏的天光,温暖的色调与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忘川石、奈何桥、孟婆汤…很明显,这里不是人间。
还若:…这给我干哪儿来了这是?
还若:我也死了?
孟宴臣:不知道。
孟宴臣:不过这既然是游戏的一环,那么或许我们也已经不在了。
还若:……不在了?!
孟宴臣点点头,没说什么。其实他也不是很有把握,只是有一个这样模糊的感觉而已。他开始顺着这里慢慢摸线索,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储存柜。
他拿起其中一个瓶子,也不知道碰到了一个什么机关,他手里的小瓶子居然亮了起来。
还若被光亮吸引,好奇地凑过去看,然后也随手拿起一个瓶子,里面散发出阵阵茸茸的光。
还若:这是什么?
孟宴臣摇摇头。他刚想找线索,就看见一个NPC朝这边走来。
玩了这一圈密室孟宴臣也已经习惯了,下意识想拉着还若跑开,但是又发现那个NPC的走路速度极其缓慢,似乎没有想要追他们。
他愣了一下,牵起还若的手,走到一边。那个NPC就在他们面前,亲手把自己的灵魂存在了其中的一个空瓶子里。
自此,他留在这里,成为新的官差。
孟宴臣皱了皱眉,还若也一瞬间不说话了。他们好像都明白了什么,明白了这个密室的全部结构,在此刻终于形成闭环。
他们本该在接受这份工作之后,彻底忘记前世,成为地府的一部分。可他们的执念太深,在成为黑白无常之后,碎掉的灵魂又断断续续地拼凑了起来,拼回了过去的自己。
过去的一切都在密室里重演,她在戏台上寻找那件未能穿上的戏服,他在书案前翻阅那些不愿直面的过往。
这个想法一出,两人顿时觉得后背发凉,瞬间感觉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工作人员通过监控看到这一幕,发现他们已经发现了自己身份的秘密,证明快要通关了,于是通过语音提示,提醒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
收到指令,还若就陪孟宴臣站在望乡台上,很快,荧幕里就放起了VCR。
沈青笙,出生于医学世家。她祖上世世代代都是悬壶济世的大夫,所以她的家族也理所应当地把这种期望强加在了她身上。她生来性格温顺,儿时只当孝顺父母,便也未曾反抗。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阅历逐渐增长,意识到外面的世界或许和她构想的不一样。
她在十五岁时初次萌生了想要反抗规训的想法,她想要成为一个戏子。
她起初只是站在戏班子的门口远远张望,再后来她开始不满足于此。她背着家族所有人偷偷学习,只可惜人言可畏。
有一点风声,事情就会败露,最终还是纸包不住火。
她被关在家里勒令反思,上台唱戏、成为一名真正的戏曲演员的梦想就此封存。
后来,她在父母的约束下,继承了家里的医馆,也因此遇到了她的爱人,叶枫。
可是医馆的一切都太忙了,她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她身上肩负的从来都不是自己,而是责任,是别人的期待,是更多人的生命。
她明明才三十出头,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心里更是郁郁寡欢。终于在生命消亡的前一天,她翻找出多年未曾触碰的戏服,拂去灰尘,小心翼翼地穿上。站在破落的戏台前,唱一出只属于自己的戏。
叶枫这一生更是萧索。他的父母是出色的军人。只是因为他天生体弱,无法参军,偏偏对史书感兴趣。
他的父母嫌他没用,总是抱怨如果你有一个健康的弟弟或妹妹,那么你就是这个家里最没有用的东西。
后来,母亲先去了战场。她抛下他走了,在他最需要母亲的时候。不过至少,在他成年之前,父亲还是履行了监护人的基本义务。
平淡的生活,平淡的情绪,像完成任务般养育着他。他自认为自己也算是超过同龄人的聪明了,在文学方面的天赋更是超凡。可是越这样,他的父亲就越厌恶。
他拼尽全力讨好他,甚至为了满足父亲的心愿而习武。只可惜,身体素质没能好起来,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昏迷数日,他以为睁开眼会看见父亲担忧的面庞,却不曾想,他只是丢下一句“你母亲快回来了。你最好祈祷你有一个身强体健的弟弟或者妹妹,别像你一样是个拖油瓶才好。”
他记不得是从哪一天起,就再也不被他的父母疼爱了。再次得到父母的消息,是从前线传来的噩耗。无路可走的情况下,他只能去孤儿院的门口讨生活。
他拖着一条命苟延残喘,最终还是拼出一条路走。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努力放下过往,看淡一切,但最终还是沦陷在爱里。
只可惜,他的人生在最幸福的时候夭折了。
再后来,他成为了方圆几里最有名的说书先生,一辈子讲述了无数陌生人的故事,可唯独不能接纳自己心里的残缺。
两人站在望乡台,看着他们这一生的画面都逐帧闪过。从她和他的初次见面,到她躺在他的怀里,身上满是干涸的血。
童年的苦难不曾让他轻松过丝毫,为数不多的笑容几乎都留在了这个小家。留在了和妻子偶尔拌嘴吵架、又相互依偎的日夜里,留在了和妻子结伴而行,他写诗她唱戏的间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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