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轨里的秘密

毕业典礼后的黄昏，林小满蜷缩在航天模型社的器材室里。夕阳从穹顶裂缝漏进来，在斑驳的水泥地上切割出细碎的光栅。她握着程一航遗留的宇航员钥匙扣，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机械齿轮咬合的咔嗒声。

布满划痕的合金工作台上，半成品探空火箭正在自主组装。林小满认出这是程一航的毕设作品——三个月前他声称要送去清华参展的"破晓号"。此刻整流罩自动弹开，露出塞满柠檬糖的内舱，糖纸在余晖中泛着陈旧的油光。

"身份验证通过。"机械合成音从舱体传出，全息投影在墙面炸开。238张偷拍照瀑布般倾泻，穿白羽绒服的女孩在便利店数糖盒、在物理竞赛画星图、在暴雨天踮脚够共享单车...最后定格在初雪夜的监控画面：程一航的黑羽绒服擦过她肩膀，货架上的柠檬糖盒像多米诺骨牌般接连倾倒。

"你监视我三年？！"林小满的扳手砸向投影仪。机械臂突然钳住她手腕，将一枚芯片嵌入她运动手环。程一航的虚拟影像浮现在硝烟里："这是双星系统定位器，当两颗设备距离小于..."

"砰！"

器材室铁门被踹开，真实的程一航挟着夜风撞进来。他胸前的清华校徽沾着火车票碎屑，黑色行李箱滚轮上还粘着南大的紫荆花瓣。两人隔着冒烟的火箭残骸对视，空气里飘着柠檬糖融化后的酸涩。

"解释。"林小满晃动手环，全息屏弹出密密麻麻的行程记录：程一航连续238天绕路经过她家，每天误差不超过3分钟。

"我在验证开普勒定律。"他摘下溅满焊锡的防护面罩，露出左耳新打的银色轨道环，"两个天体要保持安全距离..."

话音未落，机械狗突然从废料堆钻出，叼着锈迹斑斑的时光胶囊。程一航的校服第二颗纽扣静静躺在舱底，背面用纳米刻着南大天文台的坐标。林小满摸向自己锁骨——那里挂着同款纽扣串成的项链，内侧刻着清华航天院的经纬度。

"你篡改志愿？"她扯断项链，金属纽扣滚进程一航掌心，"不是说最烦女生黏黏糊糊？"

"我在测试引力弹弓效应。"程一航启动最后一件展品，阿波罗11号登月舱模型缓缓升起，"用七年时间加速靠近..."舱门弹开的瞬间，238架纸飞机倾巢而出，每架机翼都画着流泪小熊，"才能在分离时获得足够的逃逸速度。"

林小满接住撞进怀里的纸飞机，2019年便利店小票的复印件从褶皱里滑落。购物清单背面是程一航的字迹："当时想提醒你海盐柠檬糖买二送一，结果舌头打了238个结。"

月光突然灌满穹顶，警报器毫无征兆地嘶鸣。程一航的行李箱自动解体，成排的清华录取通知书雪片般飞舞。每张都覆盖着南大的录取函，火漆印是他用航模胶水伪造的紫荆花。

"你疯了吗？！"林小满的尖叫被淹没在机械轰鸣中。整座器材室的航天模型突然集体苏醒，火星车在墙面碾出双曲线方程，卫星模型拖着荧光涂料在玻璃窗写下："11.2km/s是逃离地球的速度，却是奔向你的加速度。"

程一航在失控的机械洪流中抓住她手腕，运动手环迸出蓝光。全息星图在两人之间展开，北京与南京的坐标被流星雨串联成环。

"这才是我的霍曼转移轨道。"他指尖轻点，环状星云突然坍缩成柠檬形状，"每238天会经过你的近日点..."

教导主任的咆哮从走廊传来时，林小满的扳手砸碎了最后一块显示屏。程一航的虚拟影像在数据流中闪烁："记得帮我喂机械狗，它只吃海盐柠檬糖。"

月光下的器材室重归死寂，林小满抱着生锈的机械狗坐在废墟里。狗眼突然亮起红光，播放出程一航最后的留言："如果双星注定不能同轨，至少让我的航天器坠毁在你的星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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