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逸速度（终结）

逃生舱的舷窗上结满冰霜，林小满的虎牙咬破了柠檬糖包装。程一航瘫在座椅上调试着破损的导航仪，机械手指被低温黏在操作台，撕开时带起一串血珠。

"你往燃料舱塞跳跳糖的时候，就没想过会炸？"她扯开急救包，星空创可贴按在他渗血的虎口。程一航的体温透过防护服传来，像块持续放电的太阳能板。

"计算过237种可能。"他调出全息日志，密密麻麻的公式间夹杂着卡通涂鸦，"但没算到你会撬开舱体。"画面突然切到实验室监控：三天前的深夜，林小满正用发卡捅锁眼，丸子头粘着航模胶水。

机械狗突然撞向舱壁，狗嘴吐出半融化的芯片。插入读卡器后，程一航的加密日记在屏幕炸开："当她第17次偷看我的草稿本时，我终于确定双曲线方程的最佳解法——让渐近线变成轨道切线。"

"所以你故意把解题步骤写错？"林小满的扳手抵住他喉结，"上周月考最后大题..."

"正确答案在这里。"程一航扯开左臂绷带，皮肤上纹着傅里叶变换公式，"你的心跳频率刚好能解开。"

逃生舱突然倾斜，未固定的工具箱砸开暗格。成捆的火车票倾泻而出，票面印着北京至南京的往返记录。林小满捡起最旧的那张——2019年平安夜，程一航翘了清华冬令营，在高铁上画满流泪小熊。

"当时想告诉你..."程一航的机械臂突然短路，电火花在两人之间跳跃，"海盐柠檬糖买二送一是骗局，只是想看你在货架前纠结的样子。"

林小满摸向锁骨，纽扣项链不知何时变成了迷你推进器。舱内突然响起刺耳的摩擦声，清华校徽的碎片在失重中悬浮，露出背面激光雕刻的南大天文台全景。

"警告，氧含量降至临界值。"机械合成音冰冷地倒数。程一航突然扯断供氧管接上面罩："深呼吸，这个能撑238秒。"

林小满在面罩雾气中看见他脖颈的烫伤，结痂处拼出北斗七星的形状。她咬破指尖在舱壁写下血字："如果这就是逃逸速度——"

剧烈的震动吞没后半句，逃生舱撞进废弃空间站。程一航的防护服被钢筋划破，航天主题的保暖内衣上印着穿白裙的卡通女孩，手里攥着柠檬糖盒。

"毕业舞会的文化衫？"林小满撕开他袖口，"你居然..."

"这是限量版。"程一航用焊枪切开舱门，"全宇宙仅此一件。"飘散的布料碎片中，南大录取通知书残页粘在舷窗，钢笔字被血渍晕染："真正的霍曼轨道不需要计算，只需要..."

空间站突然亮起应急灯，二十年前的生日气球从破损的储物柜飘出。程一航抓住系着丝带的盒子，褪色的贺卡上写着："致十年后的我们，愿逃逸速度公式里永远有颗柠檬味的未知数。"

机械狗突然播放篡改过的登月录音："这是我个人的一小步，却是航天器坠入爱河的一大步。"林小满的眼泪飘向失重的黑暗，撞进程一航胸前的清华校徽碎片，溅起细小的银色星尘。

"氧气还剩30秒。"程一航将面罩扣回她脸上，"等会抓住我的腰带..."林小满突然拽过他的机械臂，在血氧警报声中咬破他的嘴唇。咸腥味混着柠檬糖的酸涩在口腔炸开，像超新星爆发的余烬。

舱外突然炸开烟花，周周的无人机群照亮银河。每架都拖着荧光横幅："接吻时人体耗氧量降低37%！"林小满的星空创可贴飘向观测窗，恰好粘住南大与清华的坐标中点。

逃生舱坠入人工湖时，程一航的机械臂垫在她脑后。浮出水面的瞬间，林小满看见对岸亮起熟悉的便利店招牌，货架上摆着六盒海盐柠檬糖，价签标注："买二送一，期限：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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