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我以为，我能够帮到你。”我以为，能够发生改变。

陈思思搅乱平静的水面，浓密的睫羽下拢，再睁眼，浅棕的琉璃瞳闪过星光，陈思思轻轻叹息，仿佛所有的力气在此刻抽身离去，樱唇划出了无力的弧度，声音里也透出苍白。

舒言缄默不语，他比王默她们更早感觉出陈思思的不同，无论是那股神秘的力量，还是水王子掩藏的另眼相待。

他也抱着希望，可惩罚是将他的时间抽走与齐娜父母的时间相抵。等价成立，他也不愿让一切恢复原样，不愿让齐娜再临绝望。

所以，他释然了，他接受这样的结果。这是他的选择，是已经成年的舒言的深思熟虑。

清凌凌的目光直视温和的黑眸，捕捉到他莫名的情绪，好像下一秒就能坦然离去。察觉到舒言的想法，陈思思掐住七寸。

“齐娜很聪明，会联想到真相，而我从未撒过谎。”也学不会撒谎。

听出了言外之意，舒言抿住没有血色的唇瓣，惩罚带走了他的健康和时间，不只有白发，还有清俊面孔上凭空生长的皱纹，羸弱蹒跚的步伐。

“齐娜难道要一直背负着失去菲灵的痛苦，和间接伤害你的负罪感生活下去吗？”

“而且，茉莉怎么办？你的家人能接受吗？”

趁热打铁，陈思思字字珠玑，说出口的每一字每一句精准卡住舒言无私放弃自己却不愿影响伙伴朋友的心理。

他一直将奉献、温暖作为己任，早早将保护世界、保护周边人的任务刻入骨血、灵魂。却忘记了爱着他的人，包括他的父母。

在“梦”中，是仙境的冰公主延缓了舒言的衰老，可是，“梦”不能被记录、诉说，只能回忆。只是，陈思思再努力，再如何回想、捉住记忆，很多情景都被强制忘却，就像现在，她还记得冰公主的模样，却怎么也无法想起去到冰公主面前的过程。

陈思思本以为能够帮助舒言避去白发，她不仅参与了他的保密，甚至还变成了行动的帮手。

所以现在也只有她和两位小仙子在舒言身边，只能由她把舒言拉回“梦”的走向，避免偏离主支，平白遭受无妄之灾。

思及此，桃花眼中就闪过晦暗的光。

陈思思心生讽刺，一直致力改变舒言衰老以及后面的无数苦难的她，如今却要亲手将他往回推，让努力变成笑谈，保护皆成空想。

陈思思想，她那颗一直对小世界缺乏敬畏的心也长大了。初次发现“梦”与现实重合时的喜悦都变成畏手畏脚。

察觉到舒言心境的动荡，目光所及，深邃的眉眼也染上了犹豫。

陈思思收回乱飞的思绪，不着痕迹地滚动喉咙，湿润说了不少话的嗓子，开始发起最后一击。

陈思思离开藤椅，走到舒言身边，递出白皙的手，温和而不容拒绝道：“我们去找辛灵仙子，一起寻找恢复的办法。”

明显大了不少的修长指节缓缓伸出，差异明显的手掌相握，陈思思晃眼间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清雅端立的男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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