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滨海镇的长途汽车站笼罩在细雨里。谭小拾压低了棒球帽檐，牛仔裤上还沾着菜市场的泥点子。三天蹲守，只换来摊主一句"戴太阳镜的女士上周买了向日葵"，这让他整个人蔫得像被雨打湿的小狗。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谭小拾看了眼来电显示——"哥"，手指悬在接听键上迟迟不敢按下。他擅自休假跑来滨海镇的事，估计已经被发现了。

"谭警官。"

熟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惊得谭小拾差点摔了手机。转身时雨伞撞上另一把黑伞，谭若川西装笔挺地站在雨幕里，镜片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

"好巧啊哥！"谭小拾强装惊喜，"你也来滨海镇旅游？"

谭若川冷笑一声，直接拎起他的后领往停车场走。谭小拾缩着脖子不敢反抗，直到被塞进宝马副驾才小声辩解："我就是想看看..."

"看什么？"谭若川甩过来一条干毛巾，"看自己怎么被程铭的人盯上？"

谭小拾擦头发的动作一顿。后视镜里，果然有辆灰色轿车缓缓驶离车站。他懊恼地捶了下座椅："我明明很小心了！"

"安全带。"谭若川发动车子，"刘晴案有新发展。"

回程的高速公路上，谭若川简单说明了情况。今早警队接到报案，明远制药前财务总监死于家中，尸体旁摆着一座停止的古董钟，死亡时间恰好指向十二点整。

"又是钟表..."谭小拾若有所思，"和之前刘晴丈夫典当的怀表..."

"技术科在钟里发现了NE-213残留。"谭若川的指节在方向盘上发白，"死者生前收到过林姨的照片。"

谭小拾猛地转头，安全带勒得锁骨生疼："我妈？"

雨刮器有节奏地摆动。谭若川沉默片刻，突然变道驶入服务区。停车后，他从公文包取出个密封袋，里面是张泛黄的拍立得——林嘉雯站在某栋红砖房前，日期显示是三个月前。

"这是死者保险箱里的。"谭若川声音低沉，"房子在滨海镇老城区。"

谭小拾的指尖隔着塑料膜触碰照片。女子眼角已有细纹，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与他如出一辙。背景里的红砖房，正是他这两天反复排查的区域。

"哥..."他的声音哽咽了，"你早就知道？"

谭若川摘掉眼镜揉了揉眉心："昨天刚确认。"伸手抹去谭小拾脸上的雨水（或是泪水），"先回局里。时风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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