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要去冰岛看极光了08：伪造的签名

日内瓦的雨比巴黎更冷。

林昙晞站在医院走廊的窗前，看着雨滴在玻璃上蜿蜒而下，像一道道透明的泪痕。她手里捏着手术同意书，纸张边缘已经被她的手指揉皱。

"林小姐，您决定好了吗？"护士在身后问道，"手术安排在明天上午八点。"

林昙晞转身，强迫自己微笑："再给我一点时间。"

护士点点头离开了。林昙晞深吸一口气，胸口传来熟悉的钝痛。她不需要吃药也知道——那颗不争气的心脏正在一点点放弃工作。

走廊尽头，沈寂川正在和主治医生交谈。即使隔着这么远，林昙晞也能看出他的紧绷：肩膀线条僵硬，下颌紧绷，灰蓝色的眼睛比平时更加深邃。自从收到父亲来巴黎的消息，他就没放松过一刻。

林昙晞的目光落在墙上的时钟上。上午十一点。如果一切按计划进行，此刻Dior的专车应该已经到酒店接沈寂川了——去参加那个能改变他一生的签约面试。

"医生怎么说？"当沈寂川走回来时，林昙晞问道。

沈寂川摇摇头，拿出手机打字：【成功率提高到35% 但风险仍然很大】他犹豫了一下，又补充：【值得一试】

林昙晞捏了捏他的手："我们去喝杯咖啡吧。"

医院的咖啡厅空荡荡的。林昙晞点了两杯热可可，故意选了个能看到入口的位置。她的手指在桌下不安地敲击着膝盖，等待那个关键的电话。

"其实..."林昙晞搅动着杯中的奶油，"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沈寂川抬起头，灰蓝色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她。

"我联系了巴黎的律师，"林昙晞继续说，"把我所有的摄影作品版权都转移给你了。包括'伤痕系列'的设计稿。"

沈寂川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快速打字：【为什么现在做这个？】

"只是...以防万一。"林昙晞避开他的目光，"手术总有风险，而你的模特事业才刚刚起步。那些设计都是以你为灵感的，理应属于你。"

沈寂川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轻呼一声。他在手机上愤怒地打字：【不要安排后事 你会活下来】

林昙晞想反驳，但她的手机突然响了。是艾玛。"接一下，"她把手机递给沈寂川，"可能是工作室的事。"

沈寂川不情愿地松开她，接起电话。林昙晞看着他的表情从困惑变为震惊，最后定格在愤怒上。他挂断电话，迅速打字：【Dior的人为什么在酒店等我？】

林昙晞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我可能...忘了告诉你。他们改期到今天面试了。"

沈寂川的眼睛眯了起来。他太了解她了：【你故意的 手术前一天支开我】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林昙晞压低声音，"如果因为我的手术错过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比起签约 我更想陪你】沈寂川的笔迹几乎划破屏幕。

林昙晞从包里掏出手术同意书，上面已经签好了她的名字。"看，我都准备好了。只是个常规签字，你去了回来刚好赶上。"她故意轻松地说，"而且手术前我要做一堆检查，你在这也是干等着。"

沈寂川盯着同意书，表情逐渐松动。林昙晞知道他在权衡——对未来的渴望与对她的责任。

"去吧，"林昙晞轻声说，"为我走好这场秀。"

最终，沈寂川点了点头。他倾身向前，轻轻吻了吻林昙晞的额头，然后比划：【等我回来】

林昙晞微笑着点头，看着他大步离开咖啡厅。当他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门后，她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她颤抖着从包里掏出另一份文件——真正的术前同意书，上面除了她的签名外，还需要"家属或法定监护人"签字。

而在这个空格里，她已经模仿了沈寂川的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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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or总部的前台接待员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位亚裔模特。他穿着简单的黑色高领毛衣和西装裤，却比任何华服都更凸显他雕塑般的轮廓。只是他的眼神飘忽不定，手指不停地敲击着大腿。

"沈先生，您的经纪人还没到吗？"接待员问道。

沈寂川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和嘴巴，然后拿出手机打字：【我自己可以】

"好的，皮埃尔先生马上下来接您。"接待员微笑着说，"恭喜您获得这次机会，很多模特挤破头都想签约Dior呢。"

沈寂川勉强扯了扯嘴角。自从离开医院，他的胸口就像压着一块石头。林昙晞的表情太刻意了，那份同意书也太顺理成章...有什么不对劲。

手机震动起来，是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

【你女朋友伪造了你的签名 想知道真相吗？】

沈寂川的手指僵住了。他立刻回复：【你是谁？】

【日内瓦湖边咖啡馆 现在过来 否则你永远不知道她隐瞒了什么】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这次是一张照片：林昙晞的病历，上面用红笔圈出了"手术死亡率65%"的字样，和她给他看的版本完全不同。

沈寂川猛地站起来，撞翻了咖啡杯。接待员惊讶地问："沈先生？怎么了？"

但他已经冲出了大门，拦下一辆出租车，用手机给司机看湖边咖啡馆的地址。车窗外的日内瓦湖碧蓝如镜，而他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咖啡馆空荡荡的，只有一个金发女子坐在角落。当沈寂川走近时，她抬起头——克莱尔·杜波依斯红唇微扬："好久不见，小哑巴。"

沈寂川的表情瞬间结冰。他转身要走，克莱尔却推过来一个平板电脑："不想看看你女朋友留给你的视频日记吗？"

屏幕上，林昙晞苍白的脸出现在病房里。她对着镜头虚弱地微笑："寂川，当你看到这个，我可能已经不在了..."

沈寂川的双手开始发抖。

"精彩的部分在后面，"克莱尔快进视频，"看，她说手术成功率只有35%，却告诉你不用担心。"

林昙晞的声音从平板里传出："...医生说我可能下不了手术台，但我不想让你放弃Dior的机会。你值得拥有更好的生活，不必亲眼看着我..."

沈寂川发出一声嘶哑的、不成调的吼叫，抓起平板就要摔碎。克莱尔冷静地说："摔了它，你就永远看不到最后了。她说她爱你，小哑巴。多么感人。"

视频最后，林昙晞对着镜头说："带着我的眼睛继续看这个世界，好吗？把我没去过的地方，都拍给我看。"

沈寂川的眼泪砸在平板上。他转身冲出咖啡馆，拦下另一辆出租车。当司机问他去哪儿时，他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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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昙晞的病房门被猛地推开时，她正坐在床边整理那本旅行相册。看到沈寂川惨白的脸色和通红的眼睛，她立刻明白了："你看到了视频。"

沈寂川大步走来，抓住她的肩膀摇晃，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声音。他的眼泪落在林昙晞的脸上，和她的混在一起。

"对不起，"林昙晞哽咽道，"但我不能让你为了一个渺茫的希望放弃Dior..."

沈寂川松开她，愤怒地比划：【你无权替我做决定】

"我知道。"林昙晞低下头，"但爱一个人...有时候就意味着放手。"

沈寂川的双手停在半空，像是被这句话击中了。他慢慢跪在床前，额头抵着林昙晞的膝盖，肩膀无声地抖动。

林昙晞抚摸着他的黑发，轻声说："签约了吗？"

沈寂川抬起头，用口型清晰地说："不。去。"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再次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挡住了走廊的光线。林昙晞感到沈寂川的身体瞬间僵硬。

"终于找到你了，小畜生。"男人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说，"躲到瑞士来了？"

林昙晞第一次见到谢尔盖·伊万诺夫——沈寂川的父亲。他比想象中更高大，灰白的头发剃得很短，眼睛是一种浑浊的蓝色，像是被稀释过的寂川的眼睛。最令人不适的是他的笑容，既亲切又残忍。

沈寂川像触电般站起来，挡在林昙晞面前。谢尔盖大笑："还是这么喜欢当英雄？记得你妈妈死的那天，你也这样挡在她前面..."

沈寂川的拳头攥得发白，但没有动。谢尔盖慢慢走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认得这个吗？"

布包打开，里面是一排闪着冷光的铁钩，每个形状都略有不同。林昙晞的胃部翻涌——这些工具与沈寂川背上的疤痕完美吻合。

"听说你要做心脏手术？"谢尔盖对林昙晞说，声音甜得像毒药，"猜猜谁签了不抢救同意书？你的小哑巴男朋友。"

林昙晞知道这是谎言，但看到沈寂川瞬间惨白的脸色，她还是心头一紧。谢尔盖继续道："他和我是一类人，知道吗？伤害最亲近的人是我们家族的传统..."

沈寂川突然冲上前，一拳打在谢尔盖脸上。老人踉跄着后退，却笑得更加开心："对！就是这样！让你的小女朋友看看你多像你父亲！"

林昙晞挣扎着按下床头的报警器。刺耳的铃声响起，谢尔盖啐了一口血沫："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小子。"他转向林昙晞，"祝您手术愉快，小姐。希望您的心脏...足够坚强。"

保安赶到时，谢尔盖已经离开了。沈寂川瘫坐在椅子上，双手不住地发抖。林昙晞想安慰他，却突然感到一阵剧痛从胸口炸开。监护仪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医护人员冲进病房。

"心肌梗塞！准备急救！"

在一片混乱中，林昙晞看到寂川被推到一旁。她想叫他别怕，却发不出声音。黑暗如潮水般涌来，最后的意识是沈寂川绝望的脸和伸向她的手。

当林昙晞再次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窗外日内瓦的夜空。病房里很安静，只有监护仪的规律滴答声。她转头，发现沈寂川趴在床边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本旅行相册。

林昙晞轻轻抚摸他的头发。沈寂川立刻惊醒，眼中满是血丝。他急切地比划：【医生说必须立刻手术 不能再拖】

"我知道。"林昙晞虚弱地说。

【但有个问题】沈寂川的表情痛苦而挣扎，【Dior来电 如果今晚不签约 机会就给别人】

林昙晞的心跳漏了一拍。这正是她最害怕的局面——让沈寂川在事业和她之间做选择。

"你去巴黎，"她立刻说，"签完约再回来。手术可以等一天..."

沈寂川摇头，眼神坚定：【我留下】

"不！"林昙晞挣扎着坐起来，"这个机会能改变你的一生！"

沈寂川轻轻按住她，然后缓慢而清晰地比划：【你才是我的 一生】

林昙晞的眼泪夺眶而出。沈寂川俯身抱住她，在她耳边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像是尝试说"爱"这个字。

窗外，日内瓦湖上亮起星星点点的灯光，像是散落的星辰。而在病房里，两颗伤痕累累的心终于毫无保留地贴近，不管明天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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