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梅烬01：惊艳亮相

十年蛰伏，她以温柔为刃，将仇人捧上云端，再亲手推入地狱。

——

我原以为，我归来是为了让他血债血偿。

可当他真的倒在我面前时，

我才发现最痛的，竟是我自己。

——

若早知会爱上你……

她烧尽最后一张密信，火光映着泪痕，当年那场大火，我该不该逃？

——

暮春的午后，阳光透过薄云洒在御史大夫府的后花园里，为满园牡丹镀上一层金边。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花香与贵女们身上的脂粉香气，混合成一种奢靡甜腻的味道。牡丹花会上，林月蓉正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央。

"月蓉姐姐今日这身云锦裙当真华美，怕是连宫里的娘娘都比不上呢。"黄衫少女用甜得发腻的声音奉承道，手指小心翼翼地抚过林月蓉袖口上繁复的苏绣花纹，生怕碰脏了这件价值千金的衣裙。

林月蓉轻摇象牙骨泥金团扇，得意地扬起下巴："这算什么？我父亲刚从江南运来十匹霞影纱，那料子对着阳光能映出七彩云纹，改日做成衣裳才叫好看。"她故意提高音量，确保周围所有人都能听到这番炫耀。

她目光扫过花园，突然像发现猎物的猫一般眯起眼睛："哟，这不是柳御史家那个来历不明的养女吗？也配来这种场合？"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位素衣女子独自站在一丛白牡丹旁。她乌发如瀑，仅用一支白玉簪松松挽起，耳垂上一对珍珠坠子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未施粉黛，却比满园牡丹更夺目，整个人如同一幅水墨画中走出的仙子，清冷气质与周遭的浮华格格不入。

"听说她父母早亡，是柳大人可怜她才收养的。"一个穿着桃红衫子的少女用手帕掩着嘴小声说。

"一个孤女也敢来赏花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另一个立刻接话，声音却故意放大到能让周围人都听见。

议论声中，柳清璃唇角勾起一丝几不可见的冷笑，缓步走向凉亭，裙裾拂过青石板小径，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她对周围的窃窃私语恍若未闻，从锦囊中取出一把凤颈琵琶，指尖轻轻一拨——

"铮！"

一声清越琴音如利剑出鞘，惊飞了栖息在附近梨树上的雀鸟，瞬间划破喧嚣。紧接着，一曲《寒梅弄》如行云流水般倾泻而出，时而如金戈铁马踏冰河，时而如孤鹤唳月照寒潭。满园宾客不约而同地静了下来，连穿梭伺候的丫鬟们都停下了脚步。

回廊下，一袭玄色锦袍的萧云瑾猛然驻足，手中折扇"啪"地一声合上。他俊美如雕刻般的面容上闪过一丝震惊，那双常年如深潭般平静的凤眼此刻波涛暗涌。这指法、这韵律...十年前那个雪夜，那个弹着同一首曲子死在他面前的少女，仿佛借这琵琶声重生归来。

"那是谁？"他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侍卫赵风低头凑近，闻到主子身上传来的淡淡沉香气味中混入了一丝紧张的气息："回殿下，是御史柳大人的养女柳清璃。"

琴声在最高潮处戛然而止，余音在花园中久久回荡。柳清璃抬头，阳光透过凉亭的雕花木栏在她脸上投下斑驳光影，恰好与萧云瑾四目相对。她唇角微扬，眼中却冷若冰霜，如同冬日里冻结的湖面。

"清璃不知殿下驾到，失礼了。"她行礼的姿态如风中杨柳般优雅至极，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疏离。

萧云瑾正欲上前，忽然一阵香风袭来，林月蓉却抢先一步冲到凉亭中。

"区区养女也敢在殿下面前卖弄！"她尖利的声音刺破宁静，一把夺过琵琶，"让我来为殿下演奏一曲！"她指甲上鲜红的蔻丹在琵琶漆面上刮出几道细微的划痕。

柳清璃不慌不忙地松开手，衣袖滑落时露出手腕上一道若隐若现的疤痕："林小姐请便。"

林月蓉粗鲁地拨动琴弦，指甲刮擦琴弦发出刺耳的杂音，弹得磕磕绊绊，高音处更是发出如同瓷器刮擦般的噪音。宾客们忍不住皱眉掩耳，几位年长的夫人已经露出不悦的神情。

"奇怪，"柳清璃声音轻得只有凉亭里的人能听见，"这把'寒玉'琵琶最忌用力过猛，林小姐这般弹法，怕是会..."

"啪！"一声如同玉碎的脆响，琴弦应声而断，在林月蓉保养得当的脸上抽出一道蚯蚓般的红痕。

"啊！"林月蓉的尖叫声惊飞了树上的鸟儿，她摔了琵琶，"你故意的！"泪水冲花了她精心描绘的妆容，在脸上留下两道黑色痕迹。

柳清璃无辜地眨眼，长睫如蝶翼般轻颤："我提醒过林小姐了。"她俯身拾起琵琶，手指轻抚过琴身上新添的伤痕，"可惜了这把唐代古物，是前朝贵妃用过的珍品，价值连城呢。"

"什么？"林月蓉脸色由红转白，最后变成死灰。弄坏御赐古物可是大罪，她父亲再有权势也保不住她。

这时萧云瑾已走到凉亭前，他高大的身影在柳清璃身上投下一片阴影："柳小姐琴艺超凡，不知师从何人？"

"幼时曾得一位姐姐指点。"柳清璃眼帘低垂，声音忽然变得柔软而哀伤，"可惜...她已不在人世。"她指尖轻轻摩挲琵琶边缘一处几乎不可见的刻痕——那是一个小小的"霜"字。

萧云瑾背在身后的手猛地握紧，指节发白。十年前那个雪夜，柳如霜临死前弹的正是这首《寒梅弄》，而他是看着她断气的那个人。

林月蓉见二人交谈甚欢，妒火中烧，精心修饰的柳眉扭曲成丑陋的角度："殿下别被她骗了！这女人来历不明，谁知道她这手琴艺是不是从勾栏院里学来的！"

花园里瞬间鸦雀无声。几位世家公子手中的折扇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这般粗鄙的话竟从尚书之女口中说出，着实令人震惊。

柳清璃却不恼，反而轻笑出声，那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林小姐说笑了。说起来..."她突然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笺，纸张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今早我恰巧收到一封江南来的密报，说有人冒充林尚书之名，在苏州强占民田、私吞税银..."

"你胡说什么！"林月蓉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头上金步摇剧烈晃动。

"咦？我没说是林大人所为啊。"柳清璃微微歪头，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表情，"林小姐怎么如此紧张？莫非...知情？"她每说一个字就向前一步，逼得林月蓉连连后退。

林月蓉这才意识到中了圈套，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够了。"萧云瑾冷冽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剑，"赵风，送林小姐回府。"他深深看了柳清璃一眼，那目光仿佛要看穿她的灵魂，"柳小姐才貌双全，三日后太后寿宴，不知可否赏脸入宫演奏？"

满座哗然，几位贵女嫉妒得绞紧了手中帕子。这可是莫大的荣耀！

柳清璃盈盈下拜，发间白玉簪在阳光下折射出清冷的光芒："清璃荣幸之至。"

林月蓉被请出花园时，踉跄的脚步踩乱了一地落花，回头狠狠瞪了柳清璃一眼，却见对方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冷笑，那眼神仿佛淬了毒的银针，在说：这才刚刚开始。

回府的马车内，柳清璃终于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四道月牙形的血痕触目惊心。车窗外，暮色渐浓，最后一缕夕阳如血般染红了她的白衣。

"萧云瑾，林月蓉..."她轻声念着这两个名字，声音低得如同叹息，"你们欠柳家的，我会连本带利讨回来。"马车转过街角，阴影笼罩了她的面容，只有那双眼睛在黑暗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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