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想象中安静,安静的有些诡异。
二人看向祁璇,女孩端坐在案前,指尖轻轻摩挲着竹简边缘,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只是无害地摇摇头,眼中一片澄澈。
那笑容太过完美,完美得让人看不出半点破绽。
怀礼照例训了众人两句,又将王澄邈单独叫出去说话,一直到下课他都没再回来。
在是非堂又听了一天课,收获不小,除了打了一顿弟弟之外没有旁的事发生了。
好平静的一天,她都有些恍惚了。
回到府上,含巧给他们备了茶点,祁瑜没要低头匆匆进屋了,合上门不知在里面捣鼓什么。
祁璇惦记自己一时手重弟弟会不会伤着,也没心思的吃了两口。
内院梧桐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像极了母亲去世那年,灵堂外的白幡飘动的声音。
祁璇站在弟弟门前,手里攥着伤药和重新热过的茶点,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敲门:"祁瑜,开门。"
屋内传来一阵慌乱的响动,什么东西"啪"地掉在地上。祁璇眉头皱得更紧。
"等下等下,我来了。"祁瑜的声音里带着不自然的急促。
屋内,祁瑜手忙脚乱地将信纸塞回信封,藏进桌上一本《楚辞集注》里。起身时手背狠狠撞在桌角,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他揉着泛红的手背,拉开房门时脸上已经挂起了惯常的笑容:"姐。"
祁璇的目光落在他微微发红的手背上,心头一紧。她一言不发地进屋,将茶点放在桌上,皱着眉把药拿来,捋起他的袖子,看那浅紫的一道尺痕,沾着药膏往上涂,用掌心揉开。
听得祁瑜叫"轻点,姐姐姐姐,疼!"
"疼你才长记性!下次还逃课吗?"祁璇虽这么说,手上还是轻了些。
祁瑜赔笑不敢解释自己不是逃课,怕她追问,摇头说"不敢了不敢了,姐,你别担心,我没事儿。你打那两下就跟挠痒痒一样!"
她没有反驳什么,认真地给他涂药。
当年,母亲难产去世,父亲公务繁忙无暇顾及姐弟俩,把他俩送去了温府私塾。
祁璇乖巧听话,还读书用功,谁见她都夸"这姑娘真懂事"并嘱咐她"你要好好照顾弟弟啊,他从小就没了母亲真可怜……"
她五岁,听着温夫人同其他夫人们这样说,她干净的眼睛里印着满堂高门贵妇,她们悲天悯人,她还听不太懂,软糯的点头答"知道了,会的。"
父亲在母亲祭日酒醉时对她说"天凉,祁瑜要添衣,你管家辛苦,有空也教教你弟弟功课,别让他一天到晚出去瞎跑。"
她说"知道了,会的。"
没有人顾念过祁瑜没有的,她也没有了。
如果她能哭一哭撒撒娇,或许就能得到些怜惜。可她不能,她懂事啊。
长姐如母,她尽力照顾着不懂事的弟弟,她十岁看账本的时候,祁瑜在和温家晞逛东市;她十四岁备大选时,祁瑜在和朋友逗鸟玩闹;她十五岁及笄礼亲朋来贺,夸她聪明伶俐,然后转向祁瑜说他还有几年就加冠了吧,有没有打算考个功名,问父亲有没有相中的人家,虽然他还小,可也要考虑起来了。
明明是她的及笄礼。
她一笑而过,给长辈们添茶,敛眸坐在那听他们讨论祁瑜的婚事,哪家的姑娘合适,而祁瑜在前厅陪来客用饭。
长辈总是认为祁瑜是厚积薄发,家里总是男丁更有用些,还好父亲不这么认为。
那一刻,她坐在最下首,好像前厅后院都不需要她,她心里有点不舒服,但她没有表现出来,眸子还是水亮亮的,带着无限希冀。
因为,过两年就是大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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