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变的约定（2）

奥斯特洛坐在床边，慢慢悠悠的说：“这小孩子还不告诉你，一直以来都是他养着你的伤，要不然就你天天被打，怎么可能好的那么快？你也是条蠢龙，都不往这想想。”

索兰特自嘲了一下，“我可不就是条傻龙吗？你说我要是走了……”

“你走不走无所谓，反正他总是要留在这里的，你带他出去，他会死的更快，体内的混沌就会害了他。还有格雷斯星和他师傅……被牵扯的东西太多了。怎么可能一走了之？”

奥斯特洛嘲讽的看着他，索兰特颓然的低下的脑袋，低低的笑出了声。

“我真是该死的傻瓜……”

他想哭，但眼睛只是涩涩的，哭也哭不出来。

布莱克，只是一个想保全自己家人和朋友，不想忘记信仰的精灵。

“他有没有被混沌控制一点？他杀了人，是不是因为这个影响的？”

“说你蠢，你还真蠢，布莱克要是不杀那些人，假装自己忘记了自己的过去，你真以为魔灵王会放过他？他会更快的让布莱克被侵蚀，彻底成为他的傀儡。”

“我不妨告诉你一点，他是我见过的少数几个不堕精灵，而我和魔灵王活的一样长，你说说我该不该敬佩他？”

奥斯特洛疯狂的大笑起来，“我佩服啊！如果我的族人，他们也像他这么厉害，我也就不会孤身一人了，人常说死是最痛苦的，可活着也要痛苦啊！与其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自怨自艾，我要用我的优势！我要研究它，我要让它彻底消失啊！那些精灵王没有做到的事，我想做到啊！”

他疯狂的大笑着，直到眼角溢出眼泪，他突然哽咽了，呜呜的哭了起来，那样子像极了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子。

索兰特一脸懵逼的看着奥斯特洛，这怎么说了几句话就开始哭了？

看来如此疯癫的人，也肯定有一段痛苦的经历。

奥斯特洛的情绪来的快去也快，他很快擦干了眼泪，瞅着索兰特呵呵的笑着，“他为了让你走的更快，在你发现端倪之前，把你赶走，他一直给你输送能量，正好今天把你送走，那传送结界也是他布下的，他特意让你看见。那东西也是他将那些弱小的精灵传送离开天之冥域的一个通道，他在这里不知道保住了多少精灵的命，他能保住多少就保住多少，他手下的那些兵，全部都是他从死刑场上带回来的，要不然为什么对他忠心耿耿？”

“你的朋友布莱克，从来都没有忘记和你的约定，保护弱小，保护光明，对吧？”

“你怎么知……”

“忘了告诉你，我还有一个本领，叫做轻微读心术，可以了解一个人内心深处的浅层想法，要不然布莱克为什么让我培养你当情报员？你就不想想情报员需要了解的是什么？情报，心思，阴谋，诡计。你这条龙就是一死脑筋，看看你朋友，跟我处了不到几个月，就看破了我不死之身的秘密……别那么看着我，我不会告诉你，这也是我为什么忠心耿耿的原因啊，所以说不必对我太过戒备，我肯定是向着布莱克的。”

“你还想问什么？”

“我只想问一点，你这样子，被布莱克看见过吗”？

“你是说我现在把面具带到我那被烧焦的脸的样子？他没看见啊。”奥斯特洛很坦然的说，“要不是你这蠢龙误打误撞掀了我的面具……哎呀，你知道了也没有用，就是看见我的真实面目罢了，威胁不了我。”

“长啥样都是人样，带在哪边脸不是脸？”

“那你怎么会有时年轻有时衰老？”

“蠢龙，我衰老的样子是伪装，我可是魔灵王的心腹人员，如果我再表现的实力强大点，再比他年轻点，有没有危险感？就算我死不了，他砍了我的实验项目，那也亏呀，再说了，我还怕疼呢！”奥斯特洛很耐心的对他说，“想要在这里活下去，你得长点心眼！那可不是邪灵，只靠拳头和暴力才能生存。”

“布莱克也像你一样刚，可他最终的下场是啥？被人……呃，被魔灵王抓住把柄，被混沌感染。”

奥斯特洛突然生生的压住了话柄，没再往下说。

奥斯特洛将布莱克身上的衣服仔仔细细的收拾了一番后，他开始赶他走了，“总之你赶快走吧，被人发现了布莱克做的努力就白费了，他不需要你，你帮不了他什么。”

“我能不能帮他，可不是你说了算。”

索兰特猛的抬头，他的眼睛里突然迸射出一种光，“谁说我帮不了他？”

奥斯特洛撇了撇嘴角，然后他被索兰特接下来的操作惊呆了，只见索兰特单膝跪在了地上，十分诚恳的说，“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你可不可以教我一些本领，可以帮助布莱克的本领。”

一向高傲的索兰特，低下了头颅。

奥斯特洛不知道要说啥了，这还真是朋友，怎么一个两个膝盖那么软呢？不对，布莱克被斯摩亚蒂打成那个样了，都不肯服一下软，求饶一声，皮肤都没有完整的一块，他也不哼一声。

这么一个坚毅无比的精灵，为了他的朋友，也放下了身段。

双方还无怨无悔。

奥斯特洛服了他们两个了，打心眼里的佩服。

不过他还是想吐槽一句， “你这条龙蠢的不能再蠢了，你小时候是不是没在本族精灵群众生活？所以才变得这么傻？”

“老子从小的时候就被威斯克绑架了，替他杀人，老子在他眼里就是宠物，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他甚至连我会说话都不知道！”

索兰特怒气冲冲的说，“是布莱克让我知道了，我不是宠物，我是精灵，我也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所以我和他不仅是朋友，我索兰特要一辈子效忠布莱克！”

“……”奥斯特洛再次沉默，他转过头来，“我答应，现在你要做的，就是给我滚出去守门！有人来了就告诉他里面少主正在休息，就算魔灵王来了，也让他滚出去！你敢不敢？”

“老子巴不得宰了他，还怕敢不敢让他滚出去？”

“……你打不过他，放弃吧，就让他走就行了。别真对他说滚，傻龙。”

……

索兰特一下子被惊醒了，他听到门内有动静，心里十分惊喜！

布莱克醒了！

他打开了门，冲了进去，布莱克正扶着床头柜站起来，看到他来了，竟然怒斥了一声：“你干嘛要回来啊？你送死吗？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危险？回格雷斯星就是你最好的选择，有着大祭司的光明结界，就算魔灵王知道你还活着的，他也不能轻易打开它！”

索兰特十分平静的说，“布莱克，老子真想一巴掌打死你。你要是当我是朋友，就不会这么瞒着我。”

布莱克态度一下子软了下去，他不敢对视索兰特，说了一句，“我让你失望了。”

“你没让我失望，一直都没让我失望，我只是心疼你。”

索兰特用力的抱住了布莱克，后者僵住了，他想推开他，可索兰特却更加用力的抱紧了他，“你怎么能那么傻？你是不是怕你被混沌侵蚀之后？连累我，是不是？又怕我看到你这副样子，你不敢面对我，对不对？”

布莱克沉默了，他说的完全正确。

“布莱克，我告诉你，就算你把我推的远远的，我永远永远都不会放弃你，你看我这不是还是回来了吗？”索兰特咧着嘴笑了一下，“谁叫你当年救了我？以后你永远都别想抛弃我。”

“索兰特……你在这里活不下去的，我……不能时时刻刻的保护你，你那一次差点就被他们打死了，我……不知道……”布莱克语无伦次的说，他在笨拙的道着歉，“我不知道他们真要打死你，如果我晚来了……”

“你就死了……”

布莱克终究推开了索兰特，他极力的隐忍自己的感情，可是接下来更加语无伦次的话语暴露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我没用，我现在已经是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连自己的能量都控制不住，我怕我发疯杀了你。有时候我都想了解自己，可是我死了，大祭司怎么办？大祭司还在他的手里啊……那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他要是看见我这个样子，他会不会很失望……”

“布莱克！你为什么总要一个人担下所有的责任？你以为你这样做保护了所有人，可是真正心痛的恰恰是你的朋友！他可不管自己活没活下去，有没有受到伤害，他担心的只是你！是你啊！”

他怒吼起来，布莱克就像一个委屈的小孩，低着头一言不发，他的白发和那陌生的紫色眼瞳，还有他满身的伤痕，让索兰特不忍再去骂他了，“行了，反正我不会走，我要在这呆着，我跟奥斯特洛说好了！”他变成了小龙，盘旋在布莱克的头顶，然后一头扎进了他蓬松的白发里，有些黯然神伤的说，“你还能变回来吗？”

“能变回来。你别担心了，我错了……”

“你认什么错呀？你没骂我蠢，我都已经感恩戴德了，你还跟我道歉，你是不是蠢蛋啊！”索兰特突然觉得布莱克有些变傻了，但是布莱克却突然邪恶的笑了起来，“你终于承认自己愚蠢了，这几年来我一直想说这一点，今天我就挑明了。”

索兰特：“……”

这小子……

奥斯特洛发现情形有些不妙，立刻加大了隔音结界。他这样做是正确的，因为在那个狭小的屋子里，索兰特的龙的咆哮声震碎了许多的玻璃瓶。

“布莱克，老子宰了你，老子才不蠢！”

……

“总之你俩和好了呗！”兰缇儿说，“对啊，从此我就留在他身边了，直到遇见了你。”

“真羡慕你们的羁绊。我跟你们认识的时间很短，好多事情我都不知道呢……”兰缇儿有些失落的说。

“有时候吧，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的相识很奇妙的，如果两人真心想交朋友，你就能很快速的了解这个人，你看看布莱克和那个傻小子，两人才见了不到一个月，也就是以前认识，你看那相见恨晚的样子！”索兰特酸溜溜的说。

“还有，你不早以是我们的朋友了吗？你担心什么呀？不明白的我会告诉你，你不用担心了。”

“你人真好。”

兰缇儿摸了摸他的头，索兰特脸一红，立刻扭过头去，“下次要不就不缠在布莱克身上了吧？我感觉兰缇儿挺好的……”

如果布莱克知道了他的想法，他肯定会一本正经的对着索兰特说：“变态。”

总之，他和布莱克的约定，是永远都不会被任何东西打破的，因为两人都相信彼此，两人是彼此的羁绊。

……

索兰特飞进了那个屋子里，“兰缇儿，你去外面等着，如果想溜达溜达，那你就走吧，我进去看一看，还好他们前脚刚进入这里。”

“我等着你！”兰缇儿大喊着。

她其实这一路上也支支吾吾的想对索兰特说一句话。但她始终没有说出口。

索兰特，如果不是他，她可能就会死在那个惨无人道的实验室里，悄无声息。

她留在他们的身边，不仅是为了报恩，还为了一条蠢龙。

一条的她想要依赖的蠢龙。

她早已喜欢了他，所以她会等着他。

……

房顶上。

布莱克悠哉悠哉的翘着个二郎腿，光明正大的坐在了族长住处的房顶上，一旁的卡修斯傻傻的蹲在布莱克旁边的屋顶上，不解的问：“来这干什么？”

“歇会。”

他的心情似乎不错，嘴角上扬的弧度很好看。

这一路上，布莱克的耳朵简直要被卡修斯叨叨没了，卡修斯简直就是个小话唠，以前跟他处朋友的时候也没有发现他话这么多，可能是跟战神联盟相处时间长了，性格变得越发活泼了起来。喋喋不休的讲述他走后发生了一些事情，和他认识战神联盟以及保护宇宙的事情。

布莱克习惯了倾听，所以在这一路上很少说话。但是他脸上的神情十分专注。他并没有觉得这很无趣，多了解了解他的情况，也算是一个安慰。

他的人生比他的更加丰富多彩，虽然很累，也有危险，但是那是他想做的事情。

他突然很羡慕卡修斯，果然，爱笑的人运气不会太差。

“布莱克？布莱克？”

卡修斯一下子把布莱克拉回了现实，他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对他说：“布莱克？你这几年的事情还没跟我说呢，跟我说说呗？”

布莱克一下子僵住了。

他怎么说？他难道会说他这几年学会了许多杀人方法，了解许多种审讯手法？自己还亲身体验过几种刑罚，留下了不少难以磨灭的印记？

貌似太吓人了。不能吓小孩吧？

他只愣了一会儿，然后笑了笑，对他说，“我这几年的生活太枯燥，我给你讲讲我家乡的事情，好吗？”

“好！我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你的家乡呢！”

卡修斯欢呼雀跃，布莱克把伤感压在心里，以平铺直叙的语调讲了出来。

“我的家乡，是一颗普通的暗影星球，它……没有名字……”

……

他有名字的，叫做格雷斯星。

那里生活的大多都是暗影系的精灵，暗无天日，没有光和雨露，精灵们困苦难堪。

不知什么时候，有一个精灵，他带来了一颗种子，带来了这个星球的雨露和阳光。

生活在这里的最强大的暗影精灵系族，则担任了守卫光明种子的任务，他们世世代代被称为“光明守护者”。

他们以自己能够担任这项光荣的职责为荣，于是就更加努力的训练自己的后代，让他们能担负起这项责任，在面对邪恶势力时，能够打退他们。

“那时候，是一段快活的日子，我和我的哥哥姐姐，在草地上放风筝，爸爸和妈妈有时候会带我们去野餐，在那些幽深的悬崖峭壁上，算是一种别样的感受。”

布莱克粗略的说了格雷斯星的一些传说，并没有说他自己是光明守护者，只是随便说了一些，他小时候的经历，但是这一段他却详细的说了，卡修斯听的呆住了，“好羡慕，你们不恐高吗？”

“不会，因为我们生在这里，早已习惯了这里。”

……

他是光明守护者，所以父亲对他的要求很严格，小的时候，他就已经看遍了整个暗影系族群的书籍，甚至连其他种族的书籍他都略有涉猎，他会许多强大的技能，而且他的反应力和爆发力也是他父亲一手训练出来的，尽管父亲对他很严苛，但总会在训练过后心疼的替他上药包扎，带他去好玩的地方。用手摸摸他的头，轻柔的问他，“累不累？”

他总是一脸骄傲的回答，“光明守护者永远不累！”

光明要是累了，那么世界不就完了吗？

小的时候他总这样想，他比父亲更加用力的训练自己。

那时候他叔叔也还在，但从他记事起，父亲和叔叔的关系就一直不好，似乎是观点不相符，但是叔叔也很喜欢他，经常偷偷的把他拉走，偷偷的塞点糖果之类的小零食，并警告他，不要告诉他的爸爸。

叔叔这样的行为，以至于他一段时间以来，总以为叔叔的糖果里有毒，后来他实在抵不住诱惑了，尝一小块，发现没有毒，于是放心大胆的吃了起来。

在他叔叔的熏陶下，他逐渐喜欢上了甜的滋味。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叔叔有一天走了，他再也没有看到过他，他很伤心，爸爸也很伤心，常常一个人自言自语，也很少再陪他了。

不过生活还在继续，不愉快的小插曲也只是小插曲，父亲又开始陪他了，只是偶尔也会发呆，望着远处的山崖，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渐渐的长大了，有一天，一条巨龙侵入了他的家乡，那时候父亲母亲哥哥姐姐都不在，他出去玩的时候就被巨龙袭击了，不过接下来的事应该算是他人生的高光时刻了。

他把这条蠢龙引到了光明祭坛的封印处，成功的让那里的惩罚限制住了他，他贼兮兮的坐在那条巨龙的头顶上，一边哈哈嘲笑着他很蠢，一边用手用力的拍着他的头。

不过看着那条巨龙可怜巴巴的样子，他最终还是心软给他放了，巨龙盘旋在他的头顶，竟然说出了一句话来：

“小子，看在你帮了我的份上，告诉你一句，邪灵要来了，叫你们小心。”

邪灵是什么？妖怪吗？他一来肯定能打十个！

“你也是邪灵吗？”

他慌张的大喊起来，如果他也是邪灵，那么他岂不是做了一件错事？

巨龙只抛下了一句话，“我叫索兰特，小不点。”

那时他和索兰特的第一次相识，索兰特从此以后就经常来陪他了，当然是被他强行逼迫来的，因为他在那阵法上动了点小手脚，如果索兰特敢不听他的，他就会让他身上闪闪发光，让所有人知道他做了一件很坏很坏的事。于是索兰特会很不情愿的让他骑在他的脖子上，带他去飞，告诉他许多他不知道的事情，例如杀人，干坏事，黑暗，邪恶。

索兰特本想吓一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可是这小子却一本正经的告诉他，杀人会很疼，而且行为很卑鄙，还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头，对他说，“你很蠢，不知道这些东西，我告诉你，下次不要这样了。”

“你不是杀人的机器，你是一条龙，会飞的大龙。”

到底谁蠢？

索兰特整个一无语住。

……

他始终只讲述那些生命中最好的事情给卡修斯听，再往后，那些甜蜜的回忆，就逐渐被血腥和杀戮替代了，芬芳的回忆被撕的支离破碎，在定睛看时，所有的一切都是物是人非，活着的全都变了样，没活着的也永远消失了。

他掐住了话语，他生怕再说下去，自己的喉咙就会变得沙哑，在毫无防备的卡修斯面前，将他心底的伤疤重新撕开，血淋淋的展现在他面前。

将它永远定格在这一幕吧，这会使他错认为，他始终有一个很好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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