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三幕 锈色黎明

1. 债务账簿

泛黄的台灯在凌晨两点开始频闪，苏然趴在褪色的学生公寓地毯上，指尖划过账本泛潮的纸页。母亲最新的透析账单像把生锈的剪刀，将刚凑齐的还款计划重新绞碎。

"盐酸西那卡塞片涨到368一盒了。"他往冻僵的手指哈气，圆珠笔在"医疗支出"栏颤抖着写下新数字。忽然发现林宇不知何时站在门边，怀里抱着印有摄影器材店logo的纸箱——里面是那台典当过的海鸥相机。

"我租了个暗房。"林宇蹲下身，指腹拂过账本边缘的咖啡渍，"每晚九点到凌晨三点，冲洗商业照片每卷抽成30%。"他掏出张按满红手印的合同，乙方签名处晕染着显影液痕迹。

2. 暗房契约

地下暗房的排风扇卡着鱼鳞，苏然在红光下分拣底片时，发现某卷婚礼跟拍混入了奇怪画面：林宇深夜在码头搬运冻鱼，侧脸被冰碴割出血痕；自己蜷缩在医院走廊写诗，钢笔尖在缴费单背面折断。

"这是上周三的监控截图。"林宇将冲印好的照片浸入定影液，"我应聘了码头夜巡保安。"他掀起裤腿，小腿肚的淤青与苏然工装裤的磨损如出一辙。

苏然突然抓起裁纸刀划向手腕，却在触及皮肤时转向割破账本。泛黄的纸页如蝶纷飞，每张都印着林宇不同时段的打工证明：凌晨送奶、婚庆跟拍、甚至穿着人偶服在商场派发传单。

3. 母亲的证言

仁济医院消毒水的气味浸透了苏然的校服，母亲忽然攥住他的手腕。透析针头在苍白的皮肤下鼓起青包："小然，床头柜最底层…"她浑浊的瞳孔映出林宇举着相机的身影。

铁盒里躺着父亲生前的皮夹，夹层照片上是年轻时的父母站在青铜门前。背面潦草写着："1987.10.23，闸北钱庄清算日"。泛黄的剪报记载着当年非法集资案，受害名单中"苏建军"的名字被红笔反复圈画。

"你爸被骗去担保…"母亲咳出的血沫染红枕套，"那些印章…不是我们家的债…"

4. 血色证据

暴雨冲刷着律所斑驳的招牌，林宇用身体护住档案袋。泛黄的合同原件显示，苏父的签名笔迹与担保文件明显不符。戴着金丝眼镜的律师指着印章钢印："骷髅齿轮是九十年代地下钱庄的标识，法律追溯期还没过。"

苏然在证物室触摸父亲遗物时，发现老式海鸥相机底盖夹层藏着微型胶卷。冲印出的照片里，年轻时的苏父正将某份文件塞进青铜门缝隙，门扉上的骷髅齿轮缺了一枚齿牙。

5. 破晓曙光

晨雾中的校史馆废墟，林宇用登山镐撬开青铜门底部锈死的铰链。潮湿的夹层里躺着牛皮纸包裹的账本原件，泛黄的内页贴着父亲与放贷人的合影——正是如今催债集团的话事人。

苏然颤抖着按下快门，闪光灯惊飞栖息的乌鸦。照片显影的瞬间，林宇的掌心覆上他结满冻疮的手背。暗房契约的碎片在风中翻飞，每一片都写着新算式：

追回债务：-327,600

未来余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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