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街上还飘着细雪,魏无羡把最后半块硬饼塞进妹妹嘴里。六岁女童蜷在他单薄的怀抱里,睫毛上凝着细碎的冰晶。阿兄...魏珊珊忽然抓住他开裂的衣襟,戌时三刻会有贵人经过。
九岁的魏婴把妹妹往怀里裹得更紧些。自双亲夜猎失踪,这个总说怪话的妹妹就成了他最后的珍宝。昨夜她蜷在破庙角落说胡话,念叨着什么莲花坞、温氏什么的。
长街尽头传来银铃的清响,魏珊珊突然挣扎着跳下地。拉着魏婴踉跄着扑向包子铺蒸腾的白雾,腕间褪色的红绳在寒风里飘成一道残影。
大哥哥!女童踮脚趴在案板上,我和阿兄帮你招揽客人干活,可以给我们两个包子吗?
满脸横肉的老板正要呵斥,忽然对上那双琉璃似的眼睛。晨光穿透女孩浅褐色的瞳孔,竟泛着淡淡泪光。他鬼使神差地包起三个肉包:,拿去..要五个!魏无羡突然捂着肚子滚到摊前,大哥哥我妹妹三天没吃饭了,她刚刚都在说胡话了!
魏珊珊默契地抽泣:阿兄,都怪我...她余光瞥见转角露出的靛蓝衣角,突然提高音量:如果不是我的话,阿兄就不会这么累还吃不饱饭了,呜呜呜…
哐当——
玄铁剑鞘砸在青石板上。江枫眠死死盯着刚刚发声的那对兄妹,像…太像了…就是他们吗?这两孩子看着流浪多时,身上的衣服已是脏得看不出原本模样,而在这世道中,一个没有父母保护的幼儿想要活下来实在太艰难了。每一个春夏秋冬,对街头的流浪孩童而言,都有着难以挺过的关,朔月在鞘中发出悲鸣。
男人急匆匆的上前过去,颤抖的手抚过兄妹二人的发顶:你们可是魏长泽之子...可愿随我回家?
江枫眠解下大氅将两个孩子裹住时,魏无羡闻到了白檀混着荷香的气息。玄铁剑在鞘中嗡鸣,震得他胸口发烫。
宗主!随行的门生突然惊呼。魏无羡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妹妹腕间褪色的红绳下,淡青色胎记正泛着微光,形状恰似莲花初绽。
江枫眠的指尖抚过那个印记,晨雾在他睫毛上凝成水珠:藏色当年和魏长泽带着你们来云梦......话音戛然而止,化作一声叹息揉进蒸笼腾起的热气里。罢了我带你们回家。
————
莲花坞的镜湖倒映着两个焕然一新的小人儿。魏珊珊浸在温水里,看殷红花瓣掠过自己尚未消退的肋骨。忽然水面泛起金纹,侍女们整理衣物的声响变得遥远,她见突然看见——
暴雨倾盆的码头,靛蓝旌旗在火海中蜷曲。有个穿嫁衣的女子跪在血泊里,珍珠盖头被剑锋挑落,露出江厌离含泪的笑。
师姐当心!惊呼声将幻象击碎。魏珊珊猛地呛水,发现自己的左手正死死攥着江厌离的衣袖。十五岁的少女慌忙用锦帕裹住她:可是水太烫了?
刚刚看到的东西在头痛中不停翻涌。魏珊珊看着这个温柔擦拭她指缝的姐姐,会在七年后穿着那身染血的嫁衣,永远倒在穷奇道的雨夜里,又是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师姐...她忽然将湿漉漉的脸蛋埋进江厌离怀中,不烫的,是我失神了。
此刻门外传来玉器碎裂的脆响。魏无羡光着脚丫闯进来,发梢还滴着水:妹妹!虞夫人说要给我们立规矩……他身后紫衣女子环佩铿锵,九瓣莲银铃在腕间叮咚作响。
虞夫人打量着缩在浴桶里的女童,目光扫过她与藏色相似的眉眼。正要开口,却见魏珊珊好奇的看着她:虞夫人生得这般好看,衣服也香香的,能不能教我怎么把衣裳才能洗得这么香喷喷的啊?
哼!花言巧语没用,给你们时间收拾好过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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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内—
虞紫鸢手中的茶盏在青瓷托盘上发出脆响,紫电戒指泛起微不可察的灵光。她望着跪在正厅的两个孩子,目光在珊珊发间凝固的血痂上停留片刻,忽然冷笑:江宗主真是好兴致,捡个野小子不够,还要附赠个神神叨叨的小丫头。
江枫眠!你当这里是收容所吗?放着自己亲生儿子不管,竟然还……
三娘子。江枫眠温声打断,你别这样,这两个是藏色散人的孩子。
魏珊珊攥着兄长衣角的手指骤然收紧。她能清晰感觉到紫电流转的灵力正在探查自己经脉——这位以严厉著称的虞夫人,此刻就像朵裹着雷电的紫莲。
暮色透过雕花窗棂斜斜切进厅堂,在魏珊珊睫毛上投下细密的金线。她忽然仰起脸,用稚嫩的声音说:虞夫人,您腰间的银铃真好看,比那些太阳纹的漂亮多了。您先别生气了,我和哥哥都很乖的,不会惹事生非的。
空气陡然凝滞。江枫眠霍然转身,袖中剑穗无风自动:珊珊,你从何处见过这太阳纹?
是梦见的。有个戴高冠的叔叔说要烧掉所有莲花,可是...她歪头看向庭院里摇曳的莲塘。
够了。虞夫人猛地收回紫电,宽大袖摆扫过案几上将熄的烛火,哼!既然要养,就按江氏规矩来,言行举止别让旁支看了笑话。
夜风卷起池面残荷,将魏珊珊腕间红绳吹得猎猎作响。远在岐山的温若寒正在擦拭炎阳烈焰,忽然心头一悸,琉璃盏中的酒液无端泛起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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