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启辰姑苏

晨雾未散时，云深不知处的山门已传来清脆鸟鸣。魏无羡把最后半块莲藕酥塞进嘴里，抬头望见三千石阶尽头的玉兰花树簌簌落雪，突然用胳膊肘捅了捅江澄：你说蓝家人是不是都这么一直板着脸啊？

话音未落，晨钟撞碎薄雾。月白广袖拂过青石台阶，蓝忘机握着避尘剑立在云纹影壁前，抹额在晨风中扬起如鹤羽。

姑苏蓝氏禁酒。蓝忘机目光扫过魏无羡鼓囊囊的衣襟，避尘剑鞘横在朱漆大门前。魏无羡笑嘻嘻地摸出个青瓷瓶晃了晃：这是云梦特产的枇杷露，蓝二公子要不要......

剑气擦着他指尖掠过，酒坛应声而碎。清冽酒香漫过石阶时，魏珊珊腕间银铃轻颤，冻住四溅的酒液。蓝忘机眼底闪过一丝惊诧，避尘剑的灵力竟被那层薄冰阻了半息。

蓝湛你赔我天子笑！魏无羡作势要扑，被江澄揪着后领拽回：母亲早备好了《雅正集》，够你抄到明年中秋。

听学堂内，蓝启仁的胡子在讲到鬼道损身更损心性时抖得格外厉害。魏无羡转着笔杆在宣纸上画王八，忽然瞥见窗外闪过金星雪浪袍角，笔尖朱砂啪地甩在蓝忘机雪白的袖口。

魏！婴！蓝启仁的咆哮惊飞檐下春燕，去藏书阁把《上义篇》抄三遍！

啊？又是抄书！魏无羡生无可恋的看向魏珊珊，后者转头当没看见。

暮色浸透窗棂时，魏无羡趴在檀木案上打哈欠。蓝忘机端坐对面校注古籍，冷檀香混着那人袖间松雪气息，熏得他昏昏欲睡。忽然瞥见砚台倒影里蓝忘机耳尖微动，他蘸墨在宣纸上刷刷几笔，拎起画纸晃了晃：蓝湛你看，像不像你？

纸上Q版小人头顶抹额，正板着脸给兔子喂胡萝卜。蓝忘机握笔的手蓦地收紧，一道冰蓝色灵力将画纸钉在梁柱上。魏无羡趁机摸向他案前茶盏：你们姑苏的茶也太苦......

话音戛然而止。蓝忘机突然按住他手腕，灵力如清泉灌入经脉。魏无羡袖中藏着的酒壶咣当坠地，天子笑的醇香瞬间溢满藏书阁。

魏珊珊蹲在冷泉边的山石上打坐时，忽然听见重物落水声，魏无羡湿漉漉地从泉眼里冒出头，手里还攥着什么：珊珊快来......

破空声打断他的话。避尘剑悬在冷泉上空，蓝忘机披着中衣踏月而来，水珠顺着紧绷的脊线滚落。魏珊珊突然瞪大眼睛——哥你有做什么好事了？！

哎呀！我就是画了幅画，藏了潭酒有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魏无羡窜出水面就要抓他手腕，却被避尘剑气逼退三步。魏珊珊轻点在水面。

魏无羡咬破指尖凌空画符，蓝忘机趁机挥剑斩断束缚，转身时抹额飘带拂过魏无羡颈侧。魏珊珊急忙开口：含光君你们姑苏不是禁止互殴嘛！我哥犯事罚他就行别冲动啊！

事后我自会领罚，蓝忘机淡淡回复。

次日听学，聂怀桑的折扇啪地掉在魏无羡案头。少年顶着青眼圈神秘兮兮道：魏兄可知昨夜蓝老先生养的灵兔突然会喝酒了？说着展开扇面，上面歪歪扭扭画着个头顶抹额的酒坛子……

蓝忘机这边，阳光漏进藏书阁，盯着梁柱上新增的涂鸦——Q版小人旁边多了只抱着酒坛打滚的兔子。当他发现《雅正集》扉页被画满符咒时，窗外忽然传来魏无羡的笑声：蓝湛，明日带你去捉山鸡啊！

无聊！切你真无趣，明明昨日的事情你不说我不说就没事了，可你非要拉着我去，我都认了你还要自己领罚…唔…唔唔！！！！！！

无聊，蓝忘机施展禁言术淡淡离开。

次日晨光初透时，魏无羡叼着草茎正蹲在兰室屋檐上。昨夜暴雨打落的玉兰花瓣沾在他发间，倒比蓝家子弟的抹额还要素净几分。

魏兄！魏兄！不好了，聂怀桑拎着鸟笼在回廊下急得打转，我刚刚听说那蓝老先生今日要考《礼则篇》......

话音未落，檐角铜铃骤响。蓝忘机执卷踏过露湿的石板，抬眼便见魏无羡倒挂在金丝楠木梁上，发梢还滴着未干的晨露：蓝湛，接住！

青瓷酒壶裹着符咒坠下，却在触及蓝忘机袖摆的瞬间被霜花冻结。魏珊珊踩着冷潇剑掠过庭院，剑穗银铃泛起微光：不好意思啊，家兄顽劣，劳烦含光君费心了，额…阿兄，虞夫人寄来的家书到了。

家书里还夹着三十张罚抄纸。江澄抱剑倚在月洞门前冷笑，母亲听了你来这里的事情，让你把《雅正集》第九卷抄三十遍，让你长长记性，莫要丢了江氏的脸。

凄厉鸦鸣突然划破晨空。众人抬头望去，金星雪浪纹的锦缎伞盖转过照壁，金氏子弟佩剑上的明珠晃得人睁不开眼。金子轩将描金拜帖扔在案上。

兰陵金氏前来听学。他目光扫过江厌离素白的裙裾，江姑娘倒是很适合这姑苏的粗茶淡饭。魏无羡指尖符咒燃起幽蓝火焰，却被魏珊珊的冰霜按回掌心。江澄三毒剑锵然出鞘三寸：我们云梦人确实比不得金公子，吃颗米都要嵌金箔。

要打架吗？"聂怀桑的雀鸟突然口吐人言，竟是魏无羡昨夜灌进去的传音符。蓝忘机蹙眉捏诀，雀鸟顿时化作冰雕，却见魏无羡袖中窜出纸人，顶着Q版蓝忘机的脸蹦到金子轩肩头。

肃静！蓝启仁的镇纸拍碎案角时魏无羡等人一同行礼，默默散去，魏无羡和江澄还有珊珊毫不客气的瞪了一眼金子轩。金子轩也毫不示弱瞪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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