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没有然后

然后没有然后，零无的故事讲完，米塔斯变成了一个吸血鬼。他和零无完完全全是两样人，零无因为获得力量对她的吸血鬼父亲感恩戴德；他因为自己被剥夺了为人的权利而深深恨着她。

米塔斯本是热情开朗的少年，那一夜之后再没在阳光下露面。他在太阳城又待了不到一年，在别人彻底怀疑之前，他把房子卖给了舞月。此后，他和零无一起辗转于世界各地，很少再回来。

纠葛不清。大约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又过了八十年，两人终于分道扬镳。

“你要去哪里？”我不是恨她吗？怎么她终于愿意放过我，我反而有一点……怅然若失？米塔斯想道。

“无所谓。反正你不在意。”

我真不在意吗？米塔斯轻轻叹气，忍不住追问：“总要有个大概的地方吧？”

“撒哈拉？澳大利亚？其实我也不知道。”

“那很远。”

“是的，”零无顿了顿，“那离你很远。”

两人对视。明明历经世事，但外表还是少年少女的模样，怎么看怎么怪异。

久违的，一股冲动迫使零无继续说：“我知道我们不适合，但我还是希望你能不嫌我啰嗦，听听我最后的几句话。你可能不懂你对我来说有多珍贵……

“那么多年以来——我的吸血鬼父亲在创造了我之后没过多久就离我而去，他只告诉我他要去树根底部，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此后我再没见过他——从那之后我就沉浸在孤独之中，直到时间慢慢把孤独也稀释……”

孤独。好像直到此时，零无的离去确定无疑，米塔斯才真正理解这个词的意思。这个发现让他有些惊慌。

零无的诉说还在继续：“我以为我可以如此波澜不惊地生活，直到世界末日。但我遇到了你，你让我又有了热情，有了追求，有了嫉妒。你让我想起我还是个人的时候，我曾经拥有过许多美妙的时光。

“我威逼、强迫你和我一起，是我太自私了……对不起！”

米塔斯背对着她，肩膀微微颤抖，一言不发。

“你还……恨我吗？”

有那么一个瞬间，米塔斯几乎把背后的女子当成表妹。他又一次把一个自己……爱慕（虽然他从不承认对零无有一点点这种感情）的人推开。

表妹，她订婚后我才发现自己的感情，那已是无可挽回的事。零无……我们的个性完全不同，又锋芒毕露。我没有勇气……终于，米塔斯开口：“不恨了。既然你知道这对你我都有好处，那——你就走吧。”

强装着铁石心肠，但尾音的颤抖还是出卖了他。零无凄美一笑，转身离开。此后他们再未相见。

零无走后，米塔斯很快感受到她所说的孤独。以前他们两个在一起猎杀，他因为时时刻刻能看见她而觉得烦。现在只剩他一个混在人类社会里，自己却觉得闷。

几百年易逝，现在面对摩拿午月小姐，或者说莫悦薇，他竟然又有了人类的情感。而这个人也是谜点重重，他也强烈地想让她变得和自己一样。他终于明白了零无的做法：要想让对方真正理解自己，除了让她和自己一样，别无他法。

然后没有然后，然后就是现在。米塔斯轻轻笑一下，样子很有点邪魅。

第二天晚上，舞月吃完晚饭正向操场走，米塔斯迎面走来。舞月奇道：“又来？这也太频繁了吧，小心被监控拍到。”

米塔斯眼神中比平时多了点什么，意味深长：“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舞月嗔怒：“你真是太不把规章制度当成一回事了。你的长相太显眼了，也不怕一趟一趟地过来招惹是非。我还要在这上学，你只别累我背个处分才好。”

米塔斯双手插兜，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走，去个人少的地方。”

舞月觉得他的神情似乎有些着急，只觉得是青年人要玩的一些浪漫把戏。当下只想着快些把他打发，虽然虑到青年的感情与冲动永远不可低估，但仗着自己不是凡人，即便独处也绝不会有危险，她便一边说着“下不为例”，一边带着米塔斯走到湖上的一座亭子里。

这里没有灯，连岸上的灯光也不能照射进来。只有月的清辉隐隐约约，与湖中倒影作伴。周遭很是静谧。

米塔斯挨近舞月，眼中幽光闪烁。舞月心里忽然有些发毛，没话找话道：“哦……难不成，米塔斯先生，您又查到什么了？”

米塔斯像回答，又像自言自语：“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是认真的。”

他的目光异常坚定，似乎这个想法是他好不容易树立起来并坚定不移的。舞月觉得十分疑惑。

米塔斯靠近她，低低说了一句什么。舞月没听清，大致好像说的是“我来赐你永生”。正发愣，米塔斯用强壮有力的臂膀牢牢地环住了她，对着她的脖子狠狠咬了下去。

舞月大惊失色，拼命挣扎也挣脱不开。同时，米塔斯吸着她的血，感受着她的心跳，她的魅力带给他的生理心理双重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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