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之蚀

可是为什么，那双也曾牵着她跳舞的手，会握住另一个人的呢？为什么同样在世间游荡，他会爱上另一个异类呢？为什么从没有谁对她发誓“我发誓永远不会离开你”，即使那不一定存在的天神对这誓言一笑置之？

月光如水，河边微风拂过，带来丝丝湿润。思绪在微风中翩然起舞，宛如河水般荡漾，荡出心中万千绪端。

零无站在河岸边。河水倒映着破碎的月光，许是湿气重的缘故，一两只萤火虫抖抖索索地飞着。那一点微光，在零无眼里，并不比遥远的星光更微不足道。她忽然开口唱起歌谣：“我听见沙漏的裂痕在血管里蔓延

星辰的囚徒啊

当玫瑰在指尖凋零成血色的沙

所有关于永生的传说

都成了时间的赝品

他们总说

吸血鬼惧怕阳光

却不知我真正恐惧的——

是被放逐于永恒之外

成为时光长河里一粒孤独的尘埃”

这是零无五十年前写的歌，《永夜之蚀》。她全神贯注地歌唱,丝毫不顾过路市民诧异的眼神。

歌声戛然而止。一丝惆怅漫上零无的心头。

真的要大开杀戒吗？

吸血鬼与人类的关系，不过像人和羊，羊和草。零无一直没觉得自己的生活方式有什么不对。人类之上也该有个天敌，这样才能维持平衡。但，如果猎物要反抗呢？如果猎物试图窥探猎手的秘密呢？那自然是不能留的。

可惜的是，吸血鬼情感淡漠，很难把他们组织起来合力去做什么。零无思索，最好还是从吸血鬼新生儿入手，他们还保留着人的感情。

再有个军师就好了，自己虽有阅历，但一个人的见解难免有失偏颇。

唇角轻勾，零无徐徐坐下，伸手随意地搅动秦淮河的水。“好吧，”她对自己说，“我并不是可惜人类的死亡，而是担心自己不能领导好这场战争罢了……难怪总说权利是最好的春药，待我功成名就，成为吸血鬼新世界的祖母，难道还会担心没有人爱我？哈哈哈！到时，不论是人还是吸血鬼，跪倒在我面前乞求我垂怜的，自然是数不胜数……”

数十道黑影在夜空中盘旋——那是蝙蝠在舞蹈。

章林谷里，舞月猛然惊醒：“谁在弹琴？”

这天下午，舞月近乎坦白地把自己的怀疑讲出后，苓莫沉默良久。直接地告诉舞月自己的身份，这是苓莫计划之外的。阳光穿透树冠时，苓莫的手指正抚过本体的纹路。树脂在树皮褶皱间渗出，像凝固的琥珀泪。

“其实……”苓莫的衣角被风掀起，“我属于这片森林。”

舞月用一片落叶当书签：“你也在此隐居？”

苓莫摇头：“这就是我的家——难道你不曾发现，我与、与这课大树很像？”

舞月恍然大悟：“你是树精!”

苓莫轻轻点头，头顶的树木也沙沙作响。

“这么说，梦元梦恩也是……”

“对。这是他们的本体。”苓莫指点着给舞月看，又道：“我们的本名是苓莫、梦元、梦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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