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里木:大概有一小时,您二位可以先睡一会儿。
舞月微微蹙眉:那么远的话,只怕要晕车。这时宋老师从手提袋里拿出一个小药瓶交给舞月,舞月接过一看,原来是晕车药。她朝宋老师投去感激的一瞥。吃了药之后,舞月婉声问道:
舞月:卡里木先生,冒昧问一句,您是穆斯林吗?
卡里木:我不是,我信奉耶稣。我祖上曾经是,但从我祖父那一代就改了宗了,我的母亲和我的妻子也是基督徒。
舞月:这样啊。
车子行进一会儿,宋老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舞月扭头看她一眼。她伸出手,握了一下舞月交叠在大腿上的手。舞月轻轻道:
舞月:还早,你眯会儿吧。
宋老师不答,舞月能感受到她的指尖微微发颤。沉默片刻,宋老师收回手,撑在座椅上。
她紧张。舞月想道。不要说她了,自己内心不是也乱得很吗?路途遥远,身涉险境。此举最终是入虎穴,取虎子,还是以身饲虎呢?
左右窗户都用乌黑的窗贴蒙了,不用说,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从里往外看,就像透过厚厚一层茶色玻璃似的,不仅颜色,连形状也有些失真。宋老师百无聊赖地朝前看,只觉得比上车那地方更僻静了。她心里更惶恐,但脸上仍然端着。又怕自己露了怯,于是她微微低头,闭上眼睛。
舞月用余光扫一眼宋老师,宋老师虽然闭着眼睛,但从她的呼吸和嘴角来看,显然她没睡着。想必她心里正烦得很吧。舞月想了想,对卡里木道:
舞月:我还是头一回来合众国。从我此前的了解来说,合众国可真像古风时代的雅典呀!
卡里木:是呀,小姐,我的先祖当年从那饱受摧残的祖国逃难到合众国,就是因为这个伟大的国度自由、平等。
舞月轻轻把眼光朝下移,柔和道:
舞月:以前读历史,斯巴达奴役黑劳士,定期举办比武和运动会。残酷的末位淘汰制让奴隶们不得不相互厮杀,而胜出的那一个,杀光其他所有参与者,他自己多半也残了。
舞月:如此高压的统治,让斯巴达对外作战时后方总是不太平。斯巴达一与雅典交战,雅典就派人、送钱,鼓动黑劳士起义,宣传——你们也是人!我们是文明人,我们给你们钱,去推翻他们的统治加入我们吧!手把手地教他们如何成为雅典人。
舞月语气轻柔。小个男子透过后视镜看她一眼,宋老师也睁开眼睛,不解,同时还有些惊讶地看着舞月。宋老师自来到福利院工作之后没怎么看英语,她听那长长的一番话有的词没听懂,但最后两句是听清了的,怎么琢磨都不像好话。而舞月面色平静,全然不顾她那番话落在听者耳里是温和的、有趣的,还是讽刺甚至控诉。
卡里木笑了两声,道:
卡里木:小姐真是博古通今。我也讲个故事吧!大鹅和小兔是好朋友,一天,它俩想过河,小兔不知道河有多深,大鹅就到河里试了试。大鹅踩着河底,一会儿就被水没过了头顶,只能看见咕嘟咕嘟的水泡。小兔于是知道了:河很深。但它就是想吃对面的胡萝卜,怎么办呢?
说着,卡里木停顿了一下,抬眼从后视镜里看一眼舞月。舞月对上他的眼神,气定神闲,莞尔一笑。
卡里木:它就踩着大鹅的头过了河。上了岸之后,小兔被人问起那次的经历,就说自己是踩着石头过河的。其实哪是啊,明明是踩着大鹅的头过去的。要说大鹅也真是舍己为人,什么事都自己在前面给小兔开路。它这踩一个坑,那摔一跤,小兔就知道了:这也不能去,那也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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