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是朋友？

“不会，但是，”江亦翛的话被顾渝打断。

“但是黎姐说每个人都要报。”

“嗯，那俩不会让我们操心的。”江亦翛往旁示意。

顾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于顺在跟刘宏锐大声地密谋。

他从后面悄摸的走过去，忽然把手搭在两人肩上，“你们在干什么？”

于顺吓得笔都扔了出去，看到是顾渝只得尴尬地笑笑，“没干什么，在密谋一件大事。”

“先别密谋，黎姐让你们去跑1500，说人不够。”

“啊?不是吧？我?我们?1500?”

一连串的问句把顾渝逗笑了，他看着于顺不可置信地颤抖的食指，“是。”

“黎姐的人性呢？”于顺撒泼打滚，“1500跑完直接上呼吸机好吗。”

“都惨着呢，”顾渝说，“我跟你们一样，1500”

“然后他，”顾渝指江亦翛，“他1000”

“这么巧?!刚刚我们正打算给你们一人一个1000一个1500报上去呢，就是不知道哪个1000哪个...啊!”

话没说完他就被刘宏锐拧了一把。

顾渝看着他，“嗯，所以你说的大事就是这个是吗？”

“蠢货啊。”刘宏锐吐槽，“不像我，聪明的人已经开始逃命了。”

顾渝又看向他，刘宏锐立马就跑没影儿了。

“我去，抛弃友军啊，”于顺哭笑不得，转头看见两双审问的眼神只得干笑两声“没事的反正都得跑，早报晚报不是报?”

之后黎姐勒令他们几个跑步的和女生跑步的运动员放学去田径场练，一圈400米，他们跑5圈，女生跑4圈半，少了跟没少一样。

今天太阳有点大，没有黎姐的监视几个人敷衍地跑了几圈就去了树荫下休息。

“唉，老刘，”于顺肘肘刘宏锐，“快看。”

“什么?”刘宏锐看去。

顾渝和江亦翛没来休息，在跑剩下的两圈，两人好像还说着话。

于顺啧啧两声，“之前我同桌可不是好学生，江亦翛在12班也不是什么听话的，两人凑一起，负负得正了?”

“俩兄弟呢，情比金坚啊，懂不懂啊。”

“切，”于顺睨他一眼，“情比金坚是你这么用的吗？”

顾渝并不知道他们被蛐蛐了，刚刚他看见江亦翛抹汗，笑着调侃了一句，“什么时候这么弱了，我都还有劲儿呢。”

“是，不比有些人，我就咬了一下念叨了几个星期。”

“你闭嘴。”顾渝觉得自己要是在这脸红会非常的可疑，只得减小音量，“如果不是很痛我不会说的，但谁让你那牙跟狗一样。”

他不满，“比狗咬还疼。”

“好，我的错，”江亦翛说，“下次不咬很重。”

顾渝倒吸一口冷气，“江亦翛你好不要脸，还想有下次?!”

跑完要回去上晚自习，出田径场的时候顾渝碰到以前的初中同学，为数不多会跟他讲话的那种。

“顾渝?你是顾渝吗？”段依悦看到他有些惊喜，“好巧啊，你也跑步吗？”

“是。”顾渝笑了笑。

“这位，你同学?”段依悦是很开放的性格，取了于顺的精华，去了于顺的糟粕。

“嗯，”他看一眼江亦翛，有些心虚，“朋友。”

“果然，学校的帅哥美女都是成双成对的，”段依悦笑了起来，“我回去了，再见啊。”

“嗯。”

送走段依悦，顾渝还得面对另一人。

看不出情绪来的，不知道有没有生气的，他的同桌，兼男朋友。

晚自习顾渝写了两张纸条给同桌，一张被他看了一眼就放抽屉了，另一张他拿到就放到桌上一旁。

顾渝锲而不舍写了第三张，这次不是询问，是题目。

江亦翛没有间歇性屏蔽，他打开看了，然后也写了。

但是没还给他。

顾渝无语了，江亦翛简直小孩子脾气，那题是物理压轴最后一小问，他写完就可以去刷自己的题了，但他偏不想随他的意。

他无奈去问了沈楠，她写了张满满当当的纸条递回来，真一个步骤也没漏。

顾渝看着，江亦翛的纸条就在这时候还了回来，上面就一个答案，还有一句加了问号的“是朋友”

顾渝选择忽略那仨字，看了答案跟沈楠的一样，便也会了。

回家路上很和平，他们各干各的，但是到家就不一定了。

他们每天开门跟开盲盒一样，开到没人就是隐藏款，顾蕊在就是普通款，江胜白在，那就是意外款。

今天运气还行，他们开到了隐藏款，顾渝准备回房间，被江亦翛叫住。

“题会了吗？”

“不会。”顾渝说。

江亦翛便往他那房间走。

顾渝其实会了，知道让他进来就是引狼入室，但有什么办法，得哄男朋友啊。

门一关，顾渝打算解释几句，江亦翛都没等他开口就吻了上去。

顾渝愣了一下，之后闭上眼，算了，让他吧。

江亦又咬他了。

咬的比上次还狠，但是位置在锁骨，比较好盖。

顾渝摆正了自己的校服，随手砸了本笔记本过去，被江亦翛躲开了。

“江亦翛你有理，你一句话让我一天白干。”

哦豁，棕色猫猫炸毛了。

“是我错了，我错了好不好?”江亦翛浅笑着。

他真没生气，只是想逗逗他，但没想到顾渝会一直关注他，还容易，胡思乱想。

他是第二个不会说“这点小事至于吗”的人，第一个已经不在了。

这或许...能说明他爱他，他爱他。

顾渝盯着他的脸，自己主动凑了上去。

南高运动会开幕式就是喊一群肥头大耳的领导在台上讲话，完了再起立宣誓，什么节目都没有。

顾渝在台下站得有些无聊，太阳晃眼，他抬手挡了挡，指缝间透过的光线映亮了一双深棕色的瞳仁。

开幕式完了就开始第一个项目的检录，男子100米，十一班是叶阳上。

沈楠在警戒线边看着，还有一伙人扯着嗓子喊加油，十分捧场。

顾渝在远处看到几头亮眼的头发，那是高一的，校服很有特色。

他有些奇怪，高一运动会在后天，怎么今天就下来了?

不过看这样子，应该是翘课的。

下午的项目有长跑，男子1000米，女子800米，还有男子1500米。

学校一点良心没有，大热天的下午喊他们跑长跑，简直要人命。

江亦翛跑完之后状态还好，跑了第二，顾渝他们上的时候，于顺已经把所以想出这损招的领导全骂了一遍。

跑到后面没力加中暑，有很多人中途退出，最后留下十个人，顾渝得第三。

“十一班总分加得很快，只要沈楠发挥不失误...唉不对，沈楠呢?”黎芸问他们，“她刚刚不还在这吗，都快要检录了，她去哪里了?”

他们表示没见到。

黎芸皱了皱眉，“现在分几队，去找一下她。”

她也没在原地等太久，有一个十二班的女孩子很急地跑过来，说沈楠被打了。

于顺几人没找到便汇合，在原地又没看到黎芸，正疑惑，有老师跑来赶人，“哎哎哎几班的呀，比完就上去，别在这瞎晃。”

于是他们又回班。

十一班没老师，但出奇的安静。

于顺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他问叶阳:“老叶，怎么了吗？”

刚刚心不在焉的叶阳立即激动起来，“沈楠，沈楠被打了!!”

“就是高一那帮畜牲!!!!”

顾渝一句话没说，到座位上也没做题。

叶阳说的高一的就是之前阴差阳错帮警察立功的那群人，和顾渝看到的，是同一伙人。

最后是黎芸进来的帮沈楠收拾东西，拎着一个与她年纪不符的可爱小包走了出去。

沈楠后面几个星期都没来上课，叶阳也跟着无用地操心，虽说成绩没什么影响，但他都要被熬出相思病了。

学校只公布了高一那几个人的开除学籍，但谁也不知道沈楠现在怎么样。

顾渝晚上坐在窗台上看夜景，被江亦翛用笔敲了下脑袋。

“你又走神。”他有些无奈，“在想什么?”

“没有，”他碰了下被敲的地方，“江亦翛，那天我看到那些高一的人了。”

“但是我没有管，你说如果我告诉黎姐了，那事情是不是会不一样。”

“理性的来说，不能这么想，”江亦翛放下了在画图的水笔，“他们有这种情况，就算被打搅，在下一次还是有机会碰上。”

“不愧是学霸，我居然无法反驳。”顾渝道，“江亦翛，那我们呢，我们会怎么样呢？”

“如果幸运，就算分开，命运也会重新让我们聚在一起吧。”

“对不对？”

这个问题没有回答，结束的是亲吻。

顾渝不再想无意义的问题，群里同学也还是照常像打卡似的关心沈楠，还说了学校里的事情，可怜兮兮地说没老班长这个班得散。

但是，发是一回事，这些消息，沈楠一条都没回复。

期中过去后大家还沉浸在被制裁的痛苦中，班主任黎芸已经悄悄在换座位的时候把沈楠的桌凳搬走了。

她就像忽然蒸发了一样，班上没人提她，但女生们讲到好玩的东西还是会下意识喊句老班长，之后再尴尬地转回来。

顾渝就是在这段时间变成的“顾鱼”，江亦翛走到哪他游到哪，这时候叫“顾渝”没用，得换作“小鱼”。

顾渝因为这个挨过的喘不过气的亲数不过来了，但他还是这样，愿挨愿罚，但屡教不改。

十一班人彻底缓过劲儿来是在全班去礼堂打扫的时候。

于顺一边嫌弃垃圾多，一边抱怨学校，结果一吹桌上的灰全纷纷扬扬飘了起来，落了于顺满头。

“啊啊啊啊，救我啊你们愣着干什么？！”于顺像在跳霹雳舞，手乱挥一阵，“啊啊啊啊有蜘蛛网，快来救我!!!!”

班上立刻笑作一团，然后激起更多的灰，更多人惨叫。

这是少年，是遇上什么傻事都能笑出来的少年。

他们边笑着边发口罩，历时一个上午把礼堂整理好了，也挨了黎芸一顿骂。

他们互相看，于顺一句“没见过我这么帅的啊？”又笑了起来。

冬天来得很晚，康连的天气就是这样没有固定的四季，什么时候升温降温，全凭什么时候下雨。

南高在元旦晚会没上晚自习，给全校学生发了汤圆，校长还亲自放了烟花，那夜还真有过年的味道。

汤圆有两种，黑芝麻和花生的，顾渝拿到的是花生的，他只得忍痛把这玩意儿给了江亦翛。

回到客厅亮着的家，顾蕊和江胜白都在，各自忙活着，气氛好不热闹。

“妈。”

“哎，小翛小鱼回来了，”顾蕊看起来很开心，“妈在煮汤圆，你们先写会作业看会书啊，妈这边马上好了。”

“你江叔叔在弄饮料，你们可以先去喝点儿。”

“诶来小渝，给你们倒，这个很有营养，我自己调的，来试试。”

有了上次的经验顾渝不会随便喝他的东西，但面子还是要给的。

顾蕊在这儿，他应该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顾渝礼貌笑着接过杯子，先闻了味道，但没闻出什么味儿来，顾蕊和江胜白又都看着他，只好喝了一口。

“怎么样？”

“还好。”

真实的感受是味道有点儿奇怪，江亦翛去了房间帮他和自己放书包，出来就看到了一杯动过的液体放在桌上。

“这什么?”他问。

“不知道。”顾渝说，“你试试就知道。”

“你用什么东西配的?”江亦翛问江胜白。

“嗨我喝了一个月很有效果的，就一些坚果之类的还有牛奶。”

“你加花生了吗？”

“那花生很有营养，肯定得放啊。”江胜白说，“不加花生还没味道呢!”

“哐当——”

玻璃杯在地上碎成了几片，碎片到处飞溅，连带着杯里的液体倒在了地上。

“靠，你这样会要人命的知不知道？”江亦翛一脸不可置信，一秒没耽误，连忙去顾渝卧室里拿药。

“什么人命，一惊一乍的...”江胜白在顾蕊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起来了。

顾渝好像...不能吃花生来着。

“我不知道啊，忘记了，对不起啊小渝，叔叔真不是故意的。”

顾蕊见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皱了眉，顾渝手上脸上已经起了多得可怕的红疹，一只手撑着半蹲在地上剧烈的咳嗽。

最后顾蕊声音稍微大了些，“安静!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她示意江胜白:“麻烦你留在这里打扫干净。”

又看江亦翛:“小翛，扶着点他，我们去医院。”

“最快大概八分钟，来得及。”

顾蕊开车不像她的性格，风风火火的，方向盘一转喇叭一按，就是酷酷的。

顾渝还有意识，但咳嗽得很厉害，要说幸运就是江胜白没加多少花生，他要过会才有可能会休克。

他闭上眼睛是白色，睁开眼睛也是白色，但时间已经过了四个小时。

“顾鱼”还是“顾鱼”，他刚睁眼就在找人了，看到有人就在旁边才放心。

“现在几点了？”

“两点零五分。”江亦翛没看手机，但回答得很快。

“那你们还在这儿守?妈?”

“诶，在呢。”顾蕊从手机上回过神来。

“小翛啊，你爸爸，今天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紧的事啊。”顾蕊问江亦翛。

江亦翛不说话了。

“刚刚一点的时候，他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呢。”

她有些无奈地笑着，递过手机去，“监控这儿都没人了，但那块地方还是这么乱。”

她没为难他，收了手机眼睛就看着窗户。

“有点事你们必须得要知道，就是我有点累了，”顾蕊说，“这么些天，我真的有些累了。”

顾渝静静地看着她，顾蕊从来不是什么三分钟热度的人，但是在江胜白这，她感受到了无话可说和疲倦。

又是一阵沉默。

“小翛，告诉我你的妈妈叫什么名字好不好？”

“如果你不想说也可以，阿姨就是随便问问。”

江亦翛说了，但肯定不知道她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展念?展念...”顾蕊被这个名字代入了从前，那时的她们，也曾像他们一样，有着自己热烈的青春。

可世间不允许，她们的故事也只能停留在青春。

“你的妈妈，叫展念是吗？”她有些颤抖的问。

展念展念，让她心心念念了一年又一年。

她擦干净泪，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小翛，小鱼，你们知道吗？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我比任何人都知道。”

此话一出，两人同频率抬头，眸里皆有惊讶。

“我没想过...我真的没有想过，”她说，“小翛你的妈妈叫展念。”

她不死心问道，可江亦翛点头了，她就必须得承认，也得接受。

这是展念的孩子。

很久之前她就觉得他跟她很像，但没怀疑过，现在真是的。

“小翛，让阿姨抱抱你好不好？”

抱他，就相当于抱她了吧。

江亦翛没动，顾蕊的动作很轻，生怕激起对方的不满，她抱他的时候，两人想得是同一个人。

顾蕊决定分开了，她问江亦翛的意见，如果江胜白本人愿意，抚养权可以在他那儿，但人她可以带走。

但是江亦翛少见的一言不发。

顾渝给她发了条信息，他说“快过年了。”

顾蕊知道他的意思，快过年了就在这待到过年再走。

她回:小鱼舍不得这里吗？

半晌对方才别别扭扭地回:没有。

顾蕊:那小鱼想留下来过年?

顾渝:嗯。

顾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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