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自从我,随大王东征南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
歌声:♫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只害得众百姓困苦颠连。
起初,放声高歌的只是你、钱记者和几个定风班的成员。
大安平街宽敞广大,沿街的人们熙来攘往,你们结队在大道间漫步穿行,吸引了一路惊异的目光。
路人A:这不是定风班的人吗?我前几天去看戏的时候见过这几个面孔。
路人B:你瞧,今早报纸写的,“定风班名怜燕君韦因不明原因被瀛军逮捕”,他们是想一路唱到瀛军那,讨回燕老板吧?
路人C:定风班听戏收费低,燕老板又唱得那样好,说到底是看戏的占了便宜,如今她有难,咱们这些戏迷,是不是也该帮衬一下?
路人A:你的意思是……加入他们一起唱?
此话一出,立刻有人惊恐地出声制止,压低了嗓子道:
路人B:你当岩本伍二是吃素的?瀛军肯定过不了多久就来了,到时候要是暴力镇压。咱们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路人C:那难道就看着燕老板受刑吗?我相信燕老板不会干坏事,她被抓肯定是岩本伍二蓄意报复!
路人A:是啊,我们几乎得闲了就去定风班听戏,燕老板还经常拿吃的招待我们,现在就这么冷眼旁观,我良心过意不去。
少年A:不管了,我先干了,诸位随意!
混迹在人群中的少年慷慨大义地窜了出去,跑进定风班前进的队伍里,对上你们感激的目光,他开朗地笑了一下,一起高盛歌唱。
歌声:♫欢大王休愁闷且放宽心。怎奈他十面敌难以取胜。
歌声:♫且忍耐守阵地等候救兵。无奈何饮琼浆消愁解闷。
有了第一位勇敢上前之人,剩下的几个混混佯装纠结片刻,最后咬牙跟了上去。
眼见加入的路人越来越多,原来摇摆不定的人们也下定决心,跟在定风班身后,加入高唱《楚汉争》的行列之中。
原本不过十余人的队伍越来越庞大,浩浩荡荡鱼贯而行,整齐的歌声仿佛在黎明时分奋力吹响的号角。
歌声:♫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队伍的最前方,你肃穆而凝重地踏出每一步,目光所及之处,旗帜上随风飞扬的图案愈发清晰。
黑压压的一队瀛军也由远及近,人均一把枪杆子架在臂弯,枪口对准你们的队伍,是明晃晃的威慑。
军官:定风班,你们又是在干什么?!
陆晨:我们只是唱个曲,没碍着什么事吧?
军官:你们聚众那么多人,挤得街上水泄不通,大大影响了市容和秩序!
砰!
一声枪响让喧闹嘈杂的街头陷入沉默。
是瀛军头领向空中开了一枪,他慢条斯理地收回枪械,轻蔑地凶声喝道:
军官:这是最后一次警告,要是不在这里散了,别怪我们采取强制手段!
陆晨:真是天大的笑话,真要有对大家影响,自然会有人来抗议,凭什么你一张嘴空口白牙就说了算?
钱记者:难道以后大家在街上哼几句《霸王别姬》的唱段,你们都要来强制禁止了?
军官:强词夺理,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不仅没有被震慑,反而步步紧逼地上前质问,瀛军头领气急想要动手,双方都各有人上前劝架,场面陷入一片混乱。
砰!
又一声枪响,但这次少年捂着腹部直直倒下,鲜血汨汨涌出,淌湿了阳光烧灼的地面,以及众人的鞋底。
死一般的寂静只持续了一瞬,人群中迸发出惊恐的哭喊:
路人A:瀛军当街杀人啦!
路人B: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动手,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
军官:该死,是谁开的枪?!别拍了,你在拍什么?!
瀛军头领惊愕不已,想揪出己方趁乱开枪的小兵却一无所获,回头还发现钱记者正好放下了相机,急得上去欲直接抢过来。
你早就料到了这一刻,掩护钱记者不停地后撤,瞪着瀛军头领怒斥道:
陆晨:残暴无度,鱼肉百姓,视律法于无物,这就是瀛国与九霄达成的治理方针吗?
愤怒的人群向前冲破桎梏,对方因为你扣的大帽子不敢轻易造次,只能一边防守一边后撒。
歌声:♫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愁舞婆娑。赢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
军官:调派人手来大安平街!调派人手来大安平街!
眼看势头不对,瀛军头领连忙掏出对讲机下令,慌乱的声音迅速被人群的歌声淹没。
歌声:♫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亡一刹那,宽心饮酒宝帐坐。
情报处映入眼帘,岩本伍二站在大门口,似乎已经恭候多时,他双臂环胸,漫不经心地仰头,其中的轻视不言而喻。
岩本伍二:青山涧,你好大的阵仗啊。
陆晨:岩本少将说笑了,我们只是沿街唱个小曲,给大家逗个乐罢了,正好逛到您这了。
陆晨:不过刚才在大安平街发生的事,您也应该知道了,相信您一定不是颠倒黑白、寡廉鲜耻之人,会处置该处置的人,也不会牵连清白无辜的人。
你一番恭维之语说得冠冕堂皇却又无比直白,听得岩本伍二抽了抽嘴角。
岩本伍二:说了那么多,你不就是想我把燕君韦放了吗?
岩本伍二:她对你来说还真是挺重要的,碰都碰不得,燕君韦还真是养了条忠心耿耿的恶犬啊。
陆晨:她不仅对我很重要,对南安的所有戏迷,对九霄的梨园行当,都很重要。
此话一出,登时引来群众此起彼伏的附和,层层叠叠的声浪经久不绝,听得你热血沸腾——燕君韦靠一腔真诚与热忱走进了人们心中。
岩本伍二阴鸷的视线像锐利的匕首,倏地,他咧嘴一笑,鲨鱼露出白森森的尖厉牙齿。
岩本伍二:瞧你这话说的,我不过是请燕老板喝个茶,以表近期种种的歉意,哪有你想得那么严重呢?
岩本伍二:既然你那么思念她,那你让其他人散了,你进来接她走就是了。
你刚准备向前走,钱记者就拽住了你的手,谨慎地摇了摇头。
钱记者:不能去,你进去了之后……还不一定能出来呢。
你感激地冲她一笑,下手不重却坚定地扯下了她的手。
陆晨:无论如何,我都要救师姐。
越走进情报处深处,光线就愈发昏暗,空气也愈发粘腻而阴湿,不寒而栗的同时,还能闻到若有似无、叫人反胃的血腥味。
重锁解除,石门敞开,你看到角落里缩坐着的枯瘦身影时,心脏顿时像是被匕首捅穿,刀刃还不依不饶地搅弄血肉一样疼。
陆晨:师姐!
你跌跌撞撞地跑到她面前,看清她身上触目惊心的血痕,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而下。
陆晨:师姐,你没事吧……
燕君韦缓缓抬起头,她似乎被抽空了只剩一具形骸,仅仅是这个细微的动作,就耗费了她的所有力气。
燕君韦:小晨……?你怎么……
她好像想拭去你的眼泪,却实在没有力气抬手,你注意到她手指的动静,连忙握住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脸。
燕君韦的伤痕都是鞭打所致,衣料也被鞭子抽得破了残洞,虽然伤口并不深,只是看着吓人,但看着原本细心养护、肤如凝脂的她变得遍体鳞伤,你还是愤恨又心疼。
陆晨:他怎么敢……很疼吧?
燕君韦:你不该来的,你明知道……这不值当。
燕君韦面色苍白,气若游丝地呢喃,分明是轻飘飘的声音,你却仿佛迎来了当头一棒。
不值当,是指为了救她而触怒岩本伍二不值当吗?可岩本伍二记恨你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多加一两笔账又有多大差别呢?
除非燕君韦已经知道,岩本伍二让你进入情报处,除了威慑,更是要试探你的身份。
如果你听到审讯室撕心裂肺的惨叫,又看到眼前这样残忍的画面,却丝毫不感到害怕,那就证明你的身份耐人寻味了。
但此刻,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陆晨:值不值当,我说了算。
说罢,你把她的手搭在你的肩上,双手穿过她的膝窝,将她背了起来。
无辜遭此横祸,她清瘦了太多,像一根羽毛落在你的肩头,轻得没有重量。
陆晨:师姐,我们回家。
看见你背着燕君韦走出牢房,懒洋洋地斜倚着墙的岩本伍二吹了个口哨。
岩本伍二:我只是用这里的特产招呼了一下燕老板,你这么盯着我是什么意思?
岩本伍二:看在她是戏子的份上,我很多地方都没没舍得动呢,不然你以为……她这辈子还能唱戏吗?
怒火只在你的眼中喷涌了一瞬,下一秒陡然变成了嘲弄的笑意。
陆晨:人越缺什么,就越会强调什么。
陆晨:岩本少将越是草木皆兵,四处镇压民众、残害无辜之人,越是证明你色厉内荏,是只纸糊的老虎罢了。
岩本伍二:你!
岩本伍二气火焰嚣张,你也不遑多让,剑拔弩张的态势一触即发。
燕君韦:咳咳……
燕君韦虚弱的咳嗽声响起,如一盆冷水顷刻浇熄你的火焰,你连忙转头轻声问她还好吗。
燕君韦:小晨,我们走吧。
燕君韦:岩本少将,小晨年纪小,说话轻狂了些,还请担待。
岩本伍二面色稍霁,很给面子地放行,只是你能感觉到他一直盯着你离去的背影,仿佛一条毒蛇终于在树丛中找到了掩蔽许久的猎物。
回到定风班,你几乎一手包办了照顾燕君韦的任务,小到端茶倒水,大到喂汤剂换伤药,凡是都要亲厉亲为。
只是想到岩本伍二在情报处无耻的作派,你还是气不打一处来,喂汤药的时候愤愤不平道:
陆晨:师姐,他那样对你,你为什么要给他好脸色?
燕君韦:小晨,你到底是谁。
陆晨:……
你缓缓将汤药放回桌上,强压下那莫名的心虚,才敢再次抬头看她平静的双眼。
陆晨: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燕君韦:很早。你本是不屑于交际的人,但你是那么积极地替我维系和达官显贵的戏迷们的关系。
陆晨:我不是为了这个才回来接近你的,我……
燕君韦:君子伦迹不伦心,是不是都无所谓,你能回来看我,我就很开心了。
燕君韦展颜一笑,眉眼弯弯中除了温柔,还有难以察觉的一息悲伤。
燕君韦:我只是想知道,以前你是定风班的陆晨,是我的小晨,现在的你又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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