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对立

　　苏晴是在周一的中午时分才走进了凌云公司的写字楼。

　　苏晴暗自感到庆幸，一楼大厅和电梯间都很安静。苏晴省去了和同事打招呼的麻烦。

　　她也避免了因为自己气色不佳而应付别人关心的烦恼。

　　回家午休的宁飞扬还没有回来，苏晴得以在自己的椅子里闭目养神。

　　办公室的安静氛围并没有让苏晴的灵台保持清明，她的脑海里是一片混沌。

　　过去的周末是一个糟透了的周末。也许它会是自己一生中最糟糕的周末。

　　失魂落魄地走出陆凯文的公寓楼，苏晴再也忍受不了按捺不住的屈辱和疲惫，她踉踉跄跄地走到草坪旁边的长椅上，她需要坐在这里恢复体力，恢复自己有些枯萎的身心。

　　她抬眼望去，那里是自己刚刚经历了一次洗礼的地方。只是自己品尝了失败，品尝了苦涩，品尝了屈辱，品尝了绝望。

　　自己还清晰地记得自己的感受，当自己感受到男人的僵硬和不屑的时候。迅速袭来的失落让自己的狂热瞬间消逝。随之而来的委屈让自己的眼前迅速变得白茫茫一片，自己不争气地流泪了。

　　最让自己崩溃的是男人迟钝的眼光，那不是恋爱中的男人的眼光。那是迟疑，那是冷漠，那是厌恶，更是不屑。

　　在那一刻，自己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自己的曲意逢迎没有挽回自己的爱情，自己只有黯然放弃。

　　自己再也承受不了那种冷漠，再也承受不了那种不屑。

　　长时间留恋地抬头望着，那里依然是自己离开时的幽暗的台灯灯光。

　　不会再有自己幻想中出来挽留自己的情景了。

　　那个骄傲的男人终于变得坚硬，变得陌生了。

　　自己接下来能做的只能是回到属于自己的家，回到自己的闺蜜身边，回到那个可以自己关起门来痛快哭泣的地方。

　　苏晴贪婪地狠狠望了望那扇透出灯光的窗户，她站了起来。

　　失魂落魄的苏晴没有来得及自己打开房门，房门从里面被打开。

　　闵薇似乎一直在等着自己。

　　苏晴被一把拉进去，门被闵薇狠狠地关上。

　　“这是什么？你买这些东西干什么？”苏晴被拽到客厅。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个纸盒子，那是邮寄的包裹。

　　闵薇暴躁地从里面往外掏着东西。

　　苏晴的魂魄被惊得回到了自己的身上。她感觉到了后背上冷汗在渗出来。

　　“这是微型摄影机吧，缩微存储卡。这个包倒是很漂亮，可是上面的仿水晶装饰竟然是掩护。它可以连接摄像机进行偷拍。苏晴，你买这些东西干什么？”闵薇尖利的声音在客厅回荡。

　　一阵寒战袭遍了全身，世界仿佛都在晃。

　　“告诉我，你要干什么？”闵薇几乎是吼叫起来。

　　苏晴尽力在还没有休克的思维里寻找着应对的理由。

　　可是，她迅速地知道，这样的努力是徒劳的。

　　“要不是我接到这个包裹，要不是我有好奇，我几乎错过了这样的好戏。你有什么秘密使命需要这些东西。快说。”闵薇的激动越来越强烈，她抓住了苏晴的胳膊。

　　“你凭什么偷看我的东西。你太过分了。”苏晴也激动起来。恼羞成怒的感觉来得异常迅猛。她狠狠地摔脱了闺蜜的手。

　　闵薇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自己的好朋友竟然这样对待自己。

　　“凭什么？凭我是你四年的同学，凭我把你当做自己最好的朋友。你呢？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要是有我这样的真心，你可以随便看我的东西。”闵薇的激动转成了委屈和愤怒。

　　“那也不行。你这样偷看我的东西就是贼。知道吗？你就是贼。”苏晴有些歇斯底里了。所有遭遇的委屈和绝望在这一刻伴着极度的紧张终于爆发出来。

　　闵薇的脸泛起一片苍白，她的嘴唇剧烈地抖动起来。

　　“我是贼？对，我是贼。可我是光明正大的贼。你呢？你正在准备做贼，你敢像我这样光明正大吗？你敢说出来你要做什么吗？”闵薇几乎是跳着脚。她的手指着自己的对手的鼻子。

　　苏晴的脑袋哄的一声，眼前一阵眩晕。

　　“苏晴，你。。你流鼻血了。。。”软倒下来的苏晴最后听到的是闵薇焦急的声音。

　　断断续续的昏睡一直持续到了现在，苏晴直到坐进自己的椅子还处在混沌中。

　　虽然自己狼狈地避过了好友的纠缠，可是自己终究还是要解释这一切。

　　失去了爱情，再失去好朋友，自己究竟应该怎样面对这样的失败。

　　随着楼道内办公室人员渐渐活泛的响动，苏晴努力从浑浑噩噩中苏醒过来。

　　苏晴甩了甩头，她试着驱散头脑中的浑浑噩噩。

　　拿起记事本扫了几眼，苏晴拿起了电话。

　　“聂经理，你给周总会打个电话，约他明天上午来谈上市代理的事情，我们该定下来了。。。什么？上午他已经和我们签订协议了。。。。谁？陆总签的？协议额是多少？。。。60万？这么多？。。好了，我知道了。”苏晴对着电话的声音不断起伏。忽而高亢，忽而尖锐，最后她以无力的声音结束了和聂舒洪的交流。

　　苏晴无力地靠在了椅背上。她的昏沉沉的感觉已经神奇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令她头疼的愤怒。

　　她感到太阳穴有即将裂开的跳跃。

　　“不行，我不能就这样作罢。这是欺辱。”苏晴狠狠地嘀咕了一句。她嚯地站起来。

　　身体瞬间充满了力量。

　　听到外间的急促脚步声和苏晴压抑着的声音，陆凯文绷紧了身体。

　　出现在门口的人还是让陆凯文有了一丝不适应。

　　除了苍白的脸庞上罩着的阴霾，女孩高挽起来的发髻也让陆凯文有些不适应。

　　站在面前的女孩呈现了从来不曾展现的成熟。

　　尽管已经有所准备，陆凯文还是因为钻进耳际的尖锐声音忍不住皱了皱眉。

　　“陆总，你不应该这样做，你不应该趁我不在的时候和周经理签署协议。而且还是一份明显让我们承受损失的协议。你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要背着我这样做？”愤怒的指责裹挟着尖锐和凌厉。

　　陆凯文皱着眉头冷冷地打量着对方。他没有开口，更没有示意对方坐下。

　　“你说话呀。难道你不想给我一个解释吗？不想给我一个交待吗？”苏晴站到了办公桌前，她的身体尽量前倾，她似乎要面对面看清对方的羞愧。

　　“你是来质问我的吗？如果是质问，请你先回去，冷静冷静之后再过来。我不会接受下属的质问，只会接受正常的交流。”陆凯文没有回避对方的逼视。他也没有使用凌厉的语气，他的语气很平淡。

　　苏晴明显错愕了一下，她前倾的身体稍稍往后扬了一下。

　　“我很冷静。对不起，我现在和你交流。请说吧。”苏晴的语气收敛了很多，对方的提醒让她明白了自己现在和对方的关系。

　　“唉！还是先回去吧，你现在不够冷静。”陆凯文叹了一口气，他的叹息发自内心，女孩的气色让他心情变得沉重。

　　“不，我很冷静。我还没有丧失判断力，还没有搞不清楚那样的协议明显不合理。你说吧，我会控制我的情绪的。”苏晴坚持中带出了妥协。

　　“呵呵，合理？什么才是合理？秩序才是最大的合理，适当满足肖总监的面子才是最大的合理。我说的你能明白吗？”陆凯文的笑声有着浓厚的讽刺意味。

　　“你。。你怎么会这样。我一直以为这样的事情不会出现在你的身上。可是。。。你真的让我失望。”苏晴几乎是咬着牙迸出了最后的词语。

　　“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做？就因为我是国外回来的。记住，所有的事情都是GAME。知道吗？游戏。是游戏就要有规则。办公室的事情是游戏，高管处理的事情更是政治。政治，明白吗？政治需要妥协，需要照顾颜面。你以为只要认真就够了吗？错，一个高管需要处事的技巧，需要处事的艺术。我只能说这些了，你自己回去琢磨吧。”陆凯文从讥讽到激动，最后又从激动转化为淡然。

　　苏晴没有张嘴反驳，她在咀嚼对方的话，也在挑剔对方的漏洞。

　　“可是我们是私企，我们可以没有那些尔虞我诈的技巧。我们是以企业利益为最高准则的。”苏晴几乎是喃喃自语。

　　“私企也是社会。规则同样适用。你必须适应，没有办法。回去冷静下来你就会明白的。这也是我们背着你行动的原因，你回避了让你不安的龌龊。”陆凯文有了语重心长的语气。

　　“不，我要据理力争，我要去找宁总。”苏晴的声音再次高亢起来，她似乎下定决心似的转身。

　　“站住。如果你还想让宁飞扬认可你的聪明和得体，如果你还想继续你的征服计划，你就不要做这种蠢事。你只要把这件事汇报给宁飞扬，你再也不会得到他的赏识。甚至他必须放弃你。别以为宁夫人的事情他可以放纵你，这件事他绝对不可能纵容你。如果你坚持这样做，那我只能给你一个评语。”陆凯文在苏晴身后的声音坚决而冰冷。

　　苏晴停止了迈开脚步的动作。

　　“评语？什么评语？”苏晴不假思索地问出了自己的好奇。

　　“如果你坚持那样做，你的智商也只配去骗骗宁宇那样没有经验的小伙子。”陆凯文的讥讽已经变得露骨。

　　一阵气苦让苏晴几乎瘫软，她早已适应了对方的讥讽，可是对宁宇的侮辱就是对自己的亵渎。

　　苏晴转过身子，她的眼睛喷出恼怒的目光，那是一种歇斯底里的怨恨。

　　陆凯文有了退缩的短暂迟疑。

　　“陆凯文，你可以羞辱我，但是不可以侮辱宁宇。我会记住你今天做的事情，我会记住你的丑陋。也许你认为这是合理的妥协，可是我会把你当成真正的虚伪和圆滑。这是我最鄙视的人格，你背着我做了我坚持反对的事情，从此你就站在了我的对立面。我会记住今天的事情，也请你不要忘记。再见！”苏晴咬牙切齿地说完，狠狠地疾走出去。

　　陆凯文怔在桌子后，他在咀嚼着女孩最后的话，咀嚼着对方狠狠的语气。

　　“莫名其妙！不可理喻！”陆凯文摇了摇头。

　　一阵轻松还是慢慢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女孩子不会再找麻烦了。一场风波已经过去。

　　自己可以让平衡再次回到两个女性之间，这才是自己归关心的事情。

　　对于苏晴，那个充满心机的女孩，她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但愿她会慢慢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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