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晨,小林假装还在睡觉,实际上耳朵竖得老高,听着外面的动静。七点半,苏梦轻手轻脚地走出客房,进了厨房。二十分钟后,陆川也起来了。
"我今天要去片场,"陆川的声音压得很低,"晚上可能回不来。"
"你放心吧,"苏梦的声音更轻,"我会照顾好小林的。"
"她最近太叛逆了,你别往心里去..."
"我理解,"苏梦打断他,"她只是害怕。"
然后是沉默,接着是门关上的声音。小林等了一会儿,确认陆川真的走了,才从床上爬起来。她故意把头发揉得乱糟糟的,穿着睡衣走出房间。
"早。"苏梦从厨房探出头,"想吃煎蛋还是煮蛋?"
"煎蛋。"小林故意刁难,"单面煎,蛋黄要流动但不能破。"
苏梦点点头,转身回到灶台前。小林坐在餐桌旁,偷偷观察她。苏梦今天穿了件浅蓝色衬衫,袖子整齐地卷到手肘处,刚好遮住了昨晚小林看到的那些疤痕。
早餐很快端上桌——完美的单面煎蛋,两片烤得金黄的吐司,还有一小碗切好的水果。小林不得不承认,苏梦的厨艺确实不错。
"你今天有什么安排?"苏梦一边收拾厨房一边问。
"做作业。"小林简短地回答,"然后可能去艾玛家玩。"
苏梦擦干手:"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她家就在隔壁街区。"小林撒了个谎,迅速吃完早餐,"我中午不回来吃饭。"
回到房间,小林从窗户看到苏梦在院子里晾衣服。她等苏梦忙完回到屋里,才悄悄溜出家门。小区门口有个公交站,小林躲在广告牌后面,看着苏梦走出来,上了一辆公交车。
小林心跳加速,也跟着上了车,躲在最后一排。苏梦坐在前面,一直低头看手机,完全没有注意到她。
公交车开了二十分钟,停在了城东一家养老院门口。苏梦下车走了进去。小林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养老院大厅明亮整洁,但消毒水的气味刺鼻。前台没人,小林悄悄溜进去,看到走廊尽头苏梦走进一个房间。她蹑手蹑脚地靠近,听到里面传来对话。
"奶奶,今天感觉怎么样?"是苏梦的声音。
"好多了。"一个苍老的女声回答,"那位陆先生对你好吗?"
"很好。"苏梦的声音变得柔软,"他给我安排了住处,还说要帮您转院。"
"那就好..."老妇人叹了口气,"苦了你了,孩子。"
小林悄悄探头,从门缝看到苏梦正在给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梳头。老人瘦得皮包骨,手腕上插着输液管,但脸上的表情很安详。
"药吃了吗?"苏梦问。
"吃了,但那个护工态度很差..."老人咳嗽几声,"要不是为了你,我真不想活了..."
"别这么说!"苏梦的声音突然哽咽,"您一定要好起来...我只有您了..."
小林后退几步,胸口发紧。她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场景。苏梦不是她想象中那种贪图陆川钱财的女孩,她每天来这里照顾一个生病的老人,可能是她的祖母。
小林没有等苏梦出来,自己坐公交车回家了。一路上,她脑子里全是苏梦哽咽的声音和老人枯瘦的手臂。回到家,她鬼使神差地走进陆川的书房,打开了他从不让她碰的那个抽屉。
里面是一些文件和照片。最上面是一张陆川和一个年轻女孩的合影,女孩穿着白色连衣裙,站在樱花树下微笑。小林盯着照片看了很久——那个女孩的眉眼,和苏梦有七分相似。
下面是一叠医疗单据和剪报。小林翻到最下面,看到一张上海某都市报的剪报:《女大学生跳楼未遂,热心路人及时相救》。配图虽然打了马赛克,但那身衣服和发型...
"你在干什么?"
小林猛地回头,陆川站在门口,脸色阴沉。
"她是谁?"小林指着照片上的女孩,"我和苏梦,到底是你什么人?"
陆川走过来,轻轻合上抽屉:"你们都是我需要照顾的人。"
"但不是家人,对吗?"小林的声音发抖,"只是...替代品。"
陆川没有回答,但他的沉默已经说明一切。小林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时,她躺在自己床上,额头上贴着退烧贴。窗外已经全黑了,床头灯发出柔和的光。苏梦坐在床边,正在拧一条湿毛巾。
"你发烧了。"苏梦见她醒来,松了口气,"39度2,陆导去药店买药了。"
小林想坐起来,却浑身无力。苏梦扶她靠在枕头上,递来一杯温水。
"为什么照顾我?"小林哑着嗓子问,"我对你那么刻薄。"
苏梦笑了笑,眼角的泪痣在灯光下格外明显:"因为这是家人该做的。"
小林突然注意到苏梦右手腕上有一道新鲜的伤痕,像是被抓伤的。
"这是...我弄的吗?"小林内疚地问。
苏梦迅速拉下袖子:"不是,我自己不小心。"
两人陷入沉默。远处传来车库门开启的声音,陆川回来了。
"苏梦,"小林突然开口,"你爱他吗?"
苏梦停下整理被角的动作,眼神飘向远处:"我感激他。他救了我...两次。"
"第一次是在医院?"
苏梦点头:"我在上海读大学时...发生了一些事。"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伤痕,"陆导当时在医院看望朋友,看到我要跳楼,拦住了我。"
小林想起剪报上的新闻,恍然大悟:"所以他收养我,收留你,都是因为..."
"因为我们长得像林阿姨。"苏梦轻声说,"但他是个好人,真的。他资助我完成学业,帮我奶奶治病...即使知道我有抑郁症。"
楼下传来陆川的脚步声。苏梦站起身:"你需要休息。药马上就来。"
她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小林,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希望能成为你的家人...不是作为继母,而是作为姐姐。"
门关上了。小林望着天花板,泪水无声滑落。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和苏梦一样,都是陆川对亡妻执念下的产物。但也许,在这个扭曲的开始之后,他们真的可以成为某种意义上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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