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罗兰贵族学校的钟楼敲响九下时,小林合上乐谱,指尖在封底内侧轻轻一划——那里藏着她用指甲刻下的微型日历,七个浅浅的凹痕,代表她被允许住校的七天。
七天,一百六十八小时,一万零八十分钟。每一分钟都可能是通向自由的缝隙。
"林同学,宿舍要锁门了。"音乐老师站在门口提醒道,眼镜片后的眼睛扫过空荡荡的琴房。
小林乖巧地点头,却在老师转身的瞬间,将一枚硬币塞进钢琴踏板缝隙。金属的微光在月光下一闪而过,这是给苏梦的信号——今晚午夜,音乐教室后方的储物间。
走廊的监控摄像头规律地左右摆动,像一只永不疲倦的机械眼。小林计算着时间,在摄像头转向左侧时快步穿过盲区,校服裙摆擦过墙面的瞬间,她将一张折叠成方块的纸片塞进了消防栓的缝隙。
这是第三天。前两次会面,她和苏梦已经交换了足够的信息:校园监控的死角分布,保安巡逻的时间表,以及那辆每周三来收垃圾的卡车路线。
储物间的霉味混合着松木清洁剂的气息,小林蜷缩在拖把和桶之间的狭小空间里,数着自己的心跳。三百零七下时,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你迟到了四分钟。"小林压低声音,黑暗中她能闻到苏梦身上那股特殊的药味——陆川强迫她服用的抗抑郁药物的气息。
苏梦的手冰凉如蛇,在小林掌心匆匆划了几个字母:"T-R-U-C-K"。周三的垃圾车。计划正在成形。
"钢琴下的暗格里有我攒的钱和假发,"小林语速极快,"还有——"
储物间的灯突然大亮。
"还有什么?"黍离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修长的身影斜倚在门框上,黑色西装融入夜色,只有那张苍白的脸浮现在光线中,像一张悬浮的面具。"继续啊,我很感兴趣。"
小林的心脏骤然停跳。苏梦的手在她背后猛地收紧,指甲几乎嵌入她的皮肤。
"老师好。"小林强迫自己站起来,声音平稳得不像话,"我在帮清洁工阿姨找丢失的耳环。"
黍离笑了,那种让小林胃部绞紧的笑。"凌晨一点?"他慢悠悠地走进来,皮鞋踩在水渍上发出黏腻的声响,"陆先生会很喜欢这个解释。"
他伸手抚过小林的发梢,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琴键:"你知道吗?真正的金丝雀在笼子里待久了,会忘记怎么飞翔。"
苏梦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她佝偻着背,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小林知道这是伪装——抑郁症发作时苏梦总是安静得像具尸体。
"送医务室。"黍离皱眉后退一步,厌恶地甩了甩手上并不存在的病菌。
小林扶着苏梦往外走,经过黍离身边时,她感到一张纸条被塞进了她的袖口。苏梦最后捏了捏她的手腕,力道很重:坚持住。
黑色奔驰停在宿舍楼下,车窗降下,露出陆川轮廓分明的侧脸。小林浑身血液凝固——他本不该今晚出现的。
"上车。"陆川甚至没有看她,"游戏结束了。"
车厢里弥漫着檀香和雪茄的气息,陆川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节奏恰好是小林今天练习的肖邦前奏曲。
"知道我为什么给你住校的机会吗?"他突然开口。
小林盯着窗外飞逝的树影,沉默如铁。
"测试。"陆川自问自答,"而你,亲爱的,不及格。"
别墅的灯光亮如白昼。小林被带进书房,陆川从红木抽屉里取出一把裁纸刀,银光在她眼前一晃而过。
"伸手。"
小林伸出左手——她弹琴时不太常用的那只。刀锋划过掌心,疼痛尖锐而清晰,血珠滴落在波斯地毯上,绽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这是为了让你记住,"陆川用手帕优雅地擦拭刀刃,"背叛的代价。"
书房门突然被推开,苏梦跌跌撞撞地冲进来,脸色惨白如纸:"不是她的错!是我——"
"闭嘴!"陆川的咆哮震得水晶吊灯微微颤动,"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他抓起电话:"圣罗兰吗?明天起把那个清洁工调到城东分校。"城东,距离主校区两小时车程的荒凉地带。
苏梦瘫软在地,眼神空洞得像被抽走了灵魂。小林想去扶她,却被黍离牢牢按住肩膀。
"至于你,"陆川俯身,呼吸喷在小林鲜血淋漓的掌心,"从今晚起,琴房加装监控。每天练琴时间延长到六小时。"他微微一笑,"既然这么喜欢钢琴,就弹到手指骨折为止。"
夜深了。小林躺在禁闭室的窄床上,听着别墅外渐起的风雨声。右手悄悄摸向内衣夹层——苏梦最后塞给她的纸条还在。
借着月光,她辨认出那行颤抖的字迹:"卡车有夹层,周三10:15,琴声为号。"
伤口还在渗血,但小林笑了。陆川以为切断了一切联系,却不知道音乐本身就是密码。周三的音乐课上,当圣罗兰的钟声响起,她的肖邦练习曲将不再是练习曲,而是自由的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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