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更夫敲着梆子,报着时辰。
已是三更。
谢危像盯着猎物不肯松懈的野兽,那双阴鸷的眸子里含着几分疑惑,披着厚重的毯子守坐床边。
这会儿房里只有他和昏睡不醒的庄寒雁,他缓缓伸手,轻触她嫩滑如白玉的肌肤,留意到她骤然紧蹙的表情,脑子里蓦然联想到他早些年狩猎时遇到的那头惊鹿。
庄寒雁,四年未见,真没想到你我会以这种方式重逢。
谢危心里暗想,嘴角噙着一抹弧度。
窗外狂风大作,吹卷檐上积雪,屋内烛影曳动两下,谢危余光顺势瞥向外间,隔着那道九霄云鹤图样的漆雕屏风,幽幽吐出一句话。
谢危:“找到柴靖,让她想办法藏起身份,三日后陪人一起回庄家。”
“是,属下这就去办。”
站在暗处的那道黑影,沉声回应。
谢危:“还有,儋州发生何事,替我查一下。”
谢危清楚,庄寒雁这种做事果决又不愿攀附旁人的性子,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难以控制的局面,她必不会那般狼狈的回到京城,回到那个自小就弃养她的宅院。
早凭初遇时对视的那一眼,他就明白,他遇到的女子骨子里与他是同类。
得了主子的口令,那道黑影很快就如同鬼魅般消失,像是从来没出现过。
庄寒雁:“我是…死了么?”
又隔了半柱香的时辰,庄寒雁攥紧身上御寒的被子,闻着萦绕鼻息的那股檀香味道,她费力掀抬眼帘,喉咙里挤出的嘶哑声音,听得谢危不悦挑眉。
谢危:“该讨的债还没讨还回去,庄三小姐甘心赴死么?”
男人低笑,慵懒的声音里透着算计和阴沉。
庄寒雁晃了晃神,她无需偏头睁眼确认,心里已经猜出自己所在何处了。
也是,京城有能力在庄家门口带她离开,敢收留她的,只有那一人。
如今的朝中新贵,手握文武百官生死大权的太师,谢危。
庄寒雁:“庄家……”
看着昏迷刚醒的人,唇角挑着苦涩的弧度,谢危黑眸微眯,冷声说道
谢危:“不想笑就别笑。”
很快又不咸不淡地说道
谢危:“庄家世代清白正义,鬼自是难进。”
谢危:“刚巧,谢某有件案子要查,就先委屈庄三小姐在此处配合谢某问清状况了。过几日,谢某自会通知庄大人来接三小姐回府压惊。”
打哑谜似的谈话。
庄寒雁却是听懂了谢危话里的深意,他是用他的方式逼庄家的人堂堂正正接她回府,逼着她那个从未露过面的父亲承认她是庄家的三小姐。
庄寒雁:“我以为,太师…会杀我灭口呢,空等数年……”
谢危有离魂症,这是他不能示人的秘密。
儋州遇上的那次,恰逢风雪,庄寒雁替婶母取药回去途中,撞见了谢危病发癫狂的模样,他满嘴大不敬的话,还泄露了他的身份。
患有离魂症的人畏寒,遇雪发作,癫狂时喜食人血。
她划手喂血救了他,甚至带他回叔婶所住的小屋养病数日。
儋州虽是偏远之地,可京城发生的一些大事还是能传过去,少师率军清君侧,升为太师辅佐皇子管治朝政,得知太师名讳以后庄寒雁是怕被灭口的。
可她又不想逃。
天大地大,有权有势的人,不是她们这种蝼蚁能逃过的。
听庄寒雁幽幽说了那句话,谢危眉梢犹如凝了冰霜,冷笑一下。
谢危:“对我来说,你这儋州养大的赤脚鬼,可算不得什么威胁。谢某亦算不得忘恩负义之人,这条命,得你所救,我心里自是记得的。”
谢危:“当初留给你的玉牌,好好收着,此地不比儋州民风淳朴良善,往后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京城,它或许能护你几分。”
说罢,谢危把先前反复把玩在手的那半枚玉牌,搁在庄寒雁的床边,丢下一句让她好好歇着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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