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华数着课桌下结冰的水珠时,陆沉正把热可可放在她沾着火锅底料的校服上。蒸汽模糊了他睫毛上的冰晶,像极了三年前那个雪夜,他蹲在她外卖箱旁,用体温焐热被冻僵的手指。玻璃碴在她脚边铺成银河,苏婉的高跟鞋碾碎最后一块时,剃刀正划过她羊毛裙的下摆——佛经里的"放下屠刀"四个字洇成血色,像母亲坠楼那日,旗袍上迸开的暗纹。
"你锁骨下的朱砂痣,和你妈一模一样。"秦川用止血钳挑开她喉结时,验尸房的冷光灯突然熄灭。窗外的槐花树在暗夜里摇动,花瓣簌簌落在他呢子大衣上,像母亲最后寄出的举报信在风里翻飞。林霜华突然想起上周语文课,苏老师讲《聊斋》时说过的词:"人鬼殊途,因果有报。"她摸到校服内袋的剃刀,刀刃在佛香里浸了七七四十九天,锋利得能割开冻土。
"你妈说秦主任的警棍上有血。"陆沉倚在走廊栏杆上,银链随着他的动作晃出冷光。林霜华的指甲掐进掌心,那里新生的皮肤还带着粉红——前世她在这里割腕时,陆沉的白衬衫领口别着苏婉送的银链,像母亲旗袍上的暗纹。"你见过她锁骨下的朱砂痣么?"他俯身时,苏婉的口红印还在他领口,"她说杀人见红,血遇冷成霜。"
解剖灯在秦川掌心亮起时,林霜华正数着母亲锁骨下的朱砂痣。那颗血色的痣在停尸间的冷光里明明灭灭,像要渗进白瓷台面。她七岁那年见过这颗痣在阳光下流转的光泽,那时母亲还穿着红底旗袍,在槐花树下教她念《心经》。"阿霜,忍着。"母亲用发抖的手给她缝合时,窗外的槐花突然簌簌而落,砸在秦川的皮鞋上,像举报信在风里翻飞。
警笛撕裂解剖室的寂静时,林霜华正把母亲的照片塞进邮筒。红色邮戳盖在朱砂痣上,像滴凝固的血。她听见秦川倒地的声音混着槐花坠落,像极了七年前母亲坠楼时的闷响。警棍滚到验尸台下,党徽在暗处闪着暗哑的光,如同她校服上永远洗不净的血痕。
多年后陆沉在加州雨夜遇见穿香云纱的女子,她转身时锁骨下的朱砂痣正对着街灯发亮。他突然想起那个冻雪的清晨,霜华蹲在楼道里用冰水洗发,槐花瓣落在她发间,像母亲遗像上未干的泪痕。而她把剃刀浸进佛香时,眼神比黄河冰层更冷,却藏着比星子更烫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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