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缩在解剖室第三排储物柜里,透过金属格栅注视着陆沉。他正在用止血钳夹起银杏叶标本,实验室顶灯将他睫毛的阴影投在解剖台冰面上,像某种神秘的图腾纹路。
这是第七次目睹相似场景。前世他握着苏婉的珍珠发夹挑开我锁骨疤痕时,睫毛也是这样在晨光中轻颤。此刻他白大褂下露出半截银链,随着动作在藏蓝呢子大衣上划出冷光——那是秦川被捕时扯断的链子,现在被他用手术线重新缝合。
"你闻得到吗?"他突然开口,解剖刀尖悬在福尔马林溶液上方,"罪恶在冰柜里发酵的味道。"刀面映出我瞬间收缩的瞳孔,他低笑时喉结滚动的声音像冰层开裂,"就像那年你藏在送餐箱里的举报信,沾着火锅底料的油腥味。"
储物柜铁皮将我后背的冷汗凝成冰珠。我想起那个雪夜,他把我堵在锅炉房,薄荷气息混着血腥味喷在我耳后:"你以为苏婉为什么总能在晨读前补好指甲?政教处的监控录像带,需要有人定期更换。"
窗外飘进槐花雪,落在解剖台未缝合的尸体上。陆沉用戴橡胶手套的手指接住雪花,突然将冰凉的掌心贴上我锁骨疤痕:"你猜苏老师档案袋里,为什么会有你母亲的火漆印?"他的呼吸扫过我颤抖的睫毛,"因为我们都需要在别人伤口里豢养秘密。"
暗红色血液顺着解剖台纹路蔓延,在冰面绽开成毒苹果绿的脉络。我看见苏婉踩着十厘米高跟鞋走进来,鞋跟沾着操场积雪下掩埋的银杏果浆。她摘下珍珠发夹挑起陆沉的下巴:"篮球联赛的裁判报告,该换新版本了。"
他们的影子在福尔马林雾气中交叠,像两株寄生在冰柜里的曼陀罗。当陆沉用沾血的银链缠住苏婉手腕时,我忽然看清他护腕下藏着的伤痕——那是用剃刀刻下的斐波那契螺旋,与苏婉指甲油龟裂的纹路完美契合。
"很美的共生关系不是吗?"苏婉的唇膏在冰柜表面留下血月般的印记,"他需要我的年级排名维持完美人设,我需要他的篮球社掩护档案室钥匙。"她突然拽住我头发强迫我看向冰柜,"就像你需要秦川的体温来忘记姥爷尸体的温度。"
解剖刀刺入冰层的瞬间,我听见十七年前黄河融冰的轰鸣。陆沉把银杏叶标本塞进我校服口袋,指尖残留着消毒水与血腥混杂的气息:"痛苦是种天赋,林霜华。"他的瞳孔泛起解剖台金属的光泽,"我和苏婉花了十年才学会把伤疤锻造成武器。"
储物柜的阴影里,我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旧伤。当他们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时,口袋里的银杏叶突然渗出鲜血——那叶片背面用显微镜才能看清的刻痕,竟是姥爷尸检报告的片段。
冰柜指示灯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像极了当年秦川警棍上跳动的蓝光。我终于读懂陆沉银链上那些手术线缝合的轨迹,那是用苏婉口红描摹的权力地图,每个转折点都标注着我们的伤疤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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