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薄纱笼罩皇陵石门,林雪儿的指尖在双生花浮雕上停留片刻,触感竟似母亲临终前轻抚她眉心的温度。玄霜猫突然弓起背,尾巴炸开如蒲公英,爪子刚触到门环,三百六十具青铜棺椁虚影便破土而出,棺盖碰撞声如同远古战鼓,在空旷的地宫回荡。
“靠!这阵仗比徐州地宫还邪乎。”钱多多单膝跪地,鳞片下的魔纹如红色岩浆游走,他扯掉破损的衣领,露出锁骨下方新浮现的莲纹——与林雪儿银锁上的纹路分毫不差,“冰美人,你确定不趁现在给我写封遗书?内容我都想好了:‘钱多多之墓,死因:帅得惊动天道’。”
“闭嘴。”林雪儿蹲下身,冰魄剑气化作淡蓝色光雾渗入他皮肤,魔纹顿时暗淡几分。她看见他耳后未褪的鳞片下,凝固着干涸的血珠,形状竟与自己七岁时摔破的琉璃盏碎片吻合,“再贫嘴,就把你扔去喂赤霄军。”
墨七的星盘剧烈震颤,青铜卦象崩解成火星:“黑子对应赤霄污染的地脉,白子是慕青鸾残躯的坐标!雪儿,用冰魄剑激活青州残腿的踏虚领域——那是她仙骨坠落的位置,也是当年林宗主剜心救你的起点!”
“青州残腿……踏虚领域……”林雪儿喃喃重复,剑尖突然刺入掌心,鲜血滴在石门浮雕上。剑气迸发的瞬间,慕青鸾右腿的虚影从血雾中浮现,脚踝处的竖瞳如翡翠般通透,青光穿透皇陵穹顶,如激光般照亮地宫最深处。
底层墓室中,七具水晶棺在青光中显形,如北斗七星般排列。林雪儿的脚步突然踉跄,冰魄剑险些脱手——七岁的自己蜷缩在棺中,身着那件缝着玉兰花的红肚兜,心口插着断裂的冰魄剑尖,脸上还凝着未干的泪痕,脖颈处的银锁裂开半道缝隙,露出里面染血的莲纹符箓。
“这是……我高烧濒死的那年。”她的声音沙哑,指尖抚过棺盖,触及内侧刻着的“青璃”二字,笔迹与林景元书房中未寄出的家书一模一样,“父亲说我是得了风寒……原来他剜出的,是我的原心。”
钱多多盯着棺中少女,喉结滚动:“那年冬天,老东西在书房跪了整夜,砚台里的墨汁冻成冰碴,他就用自己的血研墨写祈福笺。”他突然指向第七具棺木,那具棺木中躺着十五岁的林雪儿,面色平静如眠,心口没有任何伤痕,“看那具!没有剑痕,像只是睡着了……就像你每次偷偷在藏书阁打盹的样子。”
玄霜猫的尾巴卷住林雪儿手腕,猫眼倒映着棺盖内侧的细小刻字:「青璃,此心可安——景元」。她忽然想起十五岁生辰那晚,林景元站在她房门口欲言又止,最终只留下一袋新晒的沉水香,转身时衣摆扫过烛台,在地上投出颤抖的影子。
当第三枚白子落在星图“幽州”位时,钱多多突然发出闷吼,五指深深掐入咽喉,饕餮图腾化作血色巨狼虚影,撕裂他的皮肤。“该死的!这破图腾要把我吞了?”他咳出黑血,血珠落地后竟凝结成林景元的半透明虚影,身着二十年前的玄色道袍,腰间玉佩裂成两半。
虚影抬手,袖口滑落,露出小臂上与钱多多完全相同的的锁链魔纹:“青璃,你的原心……从来不在胸腔里。七岁那年,我剜出的是赤霄剑灵的核心,而你现在跳动的心脏……”他看向水晶棺群,声音哽咽,“是你母亲用残魂护住的天道碎片,也是我用来引开红天道的饵。”
林雪儿后退半步,冰魄剑嗡嗡震颤,剑尖在地面刻出细密裂纹:“所以我从小到大的体弱多病,都是因为体内藏着别人的心脏?那些‘为你好’的谎言,那些不敢相认的夜晚,都是为了让我成为棋盘上的一枚白子?”
虚影沉默片刻,目光掠过七岁林雪儿棺中的银锁:“红天道一直在寻找能承载双重天道的容器,只有让它相信你是可掌控的‘赤霄剑灵’,才能护住你体内的青色天道碎片。而钱多多……”他看向浑身颤抖的少年,“他胸口的饕餮图腾,是用我的心脏和赤霄魔鳞炼成的诱饵,用来混淆红天道的感知。”
“所以我他妈就是个替身?”钱多多突然怒吼,鳞片剥落处露出与林雪儿银锁共鸣的莲纹,“老东西!你知不知道她每晚都会摸着银锁掉眼泪?你知不知道她把你的沉水香荷包藏在枕头底下,连玄霜猫都不让碰?”他的声音突然沙哑,“你用女儿的命换棋局,和红天道那个老东西有什么区别?”
虚影长叹,指尖掠过水晶棺盖,霜雾中浮现出二十年前的画面:林景元抱着高烧的林雪儿跪在祭坛,冰魄剑悬在婴儿胸口,慕青鸾的头颅虚影从空中坠下,锁链缠住他手腕:“景元,别用她的命换我的……”
“因为没有别的办法!”虚影突然提高声音,“红天道要炼化九州,青鸾要以身为锚,而你——”他看向钱多多,“你的心脏是用我的半颗心和青鸾的残魂培育的‘逆天元’,是破局的关键!”
玄霜猫突然开口,声音如幼猫呜咽,却带着成年猫的沧桑:“主母在天道战场说过,‘双生花的根须缠绕在一起时,连天道都拔不掉’。二十年前的雪夜,宗主剜心时的血珠落入小少爷襁褓,与小姐的胎衣融为一体……”
血灵儿的太荒镜像中,红色天道化作持赤霄剑的中年男子,踏碎星辰而来,剑刃上滴落的魔火将棋盘灼出黑洞:“青鸾,你终究还是输了。从你爱上凡人、生下逆种的那一刻起,这盘棋就注定是死局。”
青色天道(慕青鸾头颅虚影)落下白子,锁链如丝带缠住赤霄军脚踝,发丝间的玉兰花轻轻颤动:“天道无情,可棋子未必。你看——”她指尖指向林雪儿,冰魄剑上的天道锁链正与她脖颈处的锁链共鸣,“他们在学步,在破局,在成为比我们更鲜活的存在。”
林雪儿劈开第七具水晶棺,慕青鸾的右眼滚入掌心,瞳孔中倒映的画面让她呼吸停滞——二十年前的雪夜,林景元轻吻慕青鸾眉心,婚镯碎成两半,半块嵌入她心脏,半块化作林雪儿的银锁,而慕青鸾的嘴角挂着血迹,却含着笑意:“景元,青璃的眼睛像你,以后看见她,就像看见你。”
“母亲……”林雪儿将眼球嵌入剑柄,冰魄剑突然发出龙吟,剑身崩解处露出青色天道锁链,链身刻满细小的“青璃”二字,每一笔都嵌着干涸的血珠,“原来您早就知道……这一切都是局。”
墨七盯着崩解的星盘,突然抓住林雪儿手腕:“红天道的棋眼在你的原心,而白子的生路——在钱多多体内!当年林宗主剜心时,分出半颗心脏培育‘逆天元’,就是为了让你们双心合璧,逆转天道!”
钱多多按住胸口,感受着心脏下方的异动,突然咧嘴一笑,露出带血的犬齿:“所以老东西说我是‘盾’,其实是备用心脏?冰美人,看来咱们这辈子都得捆在一起了——你当剑,我当盾,砍翻天道后,我要你请我喝三天三夜的醉生梦死。”
叶红衣握紧诛魔剑,剑脊映出慕青鸾的眉眼,声音沙哑如旧剑入鞘:“当年慕青鸾铸剑时说,‘若有一日青璃持剑,需以双生花之心为引,以血为墨,重写棋谱’。现在……是时候让红天道看看,凡人的执念能掀起多大的浪。”
林雪儿转身看向钱多多,莲花胎记亮如火焰,映得她眼底泛起泪光:“这次可能真的没有退路,愿意再当一次我的盾吗?”
他伸手揉乱她的头发,鳞片擦过她额头:“说得好像我有选择似的——记住了,林雪儿,如果你敢死在我前面,我就把赤霄剑熔了给你铸墓碑,刻上‘全天下最笨的剑’。”
子时雷暴轰然而至,玄霜猫的第九尾划开时空裂缝,《太荒纪年》残卷如枯叶飘落,烫金扉页上的字迹遇血显形:
「天道者,兄妹也。兄掌毁灭,妹掌存续,以九洲为棋,以众生为子。然棋子亦有反骨,以心为刃,可破轮回之茧。」
林雪儿将四枚仙界接引符嵌入冰魄剑,剑身崩裂处露出青色天道锁链,链心跳动着与她双心同频的光芒:“原来母亲用仙骨铸的不是剑,是打开天道囚笼的钥匙。而我……是她藏在棋谱里的‘错子’。”
慕青鸾的声音从锁链深处传来,混着剑鸣与心跳:“青璃,双心合一时,便是破局之日。还记得你七岁那年编的草环吗?那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棋子’。”
钱多多按住她肩膀,掌心传来双心共振的剧烈震颤,他的饕餮图腾此刻化作透明的茧,包裹着跳动的“逆天元”:“老东西在我心脏里种了句咒语,说关键时刻能保命——现在该喊出来了吧?”
叶红衣将诛魔剑插入地面,剑刃倒映着两人交叠的影子,剑柄“青鸾”二字与冰魄剑锁链共鸣:“当年慕青鸾为了护你,甘愿化作接引阵核心,用头颅镇住九州地脉。现在……该让天道听听,凡人的心跳能有多响。”
林雪儿点头,冰魄剑指向慕青鸾头颅的右眼窝,锁链如活物般探出,剑尖却在触碰到母亲肌肤时颤抖。钱多多突然握住她的手,将剑刃推入,同时低笑:“别怕,我数到三,咱们一起喊‘去他妈的天道’——一、二——”
“三!”
锁链刺入的瞬间,时空碎片如暴雨纷飞。林雪儿看见两个时空的林景元同时落子:二十年前的他含泪剜心,血珠滴在“逆天元”上;现在的他微笑着说出:“青璃,活下去”,同时将白子拍在棋盘边缘。
钱多多的心脏爆发出强光,饕餮虚影与莲花胎记融合,在地面投出巨大的双生花阴影。玄霜猫的时空领域扩至极限,众人看见仙界战场的终极画面:红天道的赤霄剑贯穿自身胸膛,青天道的锁链缠紧棋盘,而林雪儿与钱多多的命线如利剑,劈开天道的经纬。
“这才是双生花。”林雪儿低语,双心同时爆发出刺目光芒,“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是执刀破局的人。”
钱多多忽然凑近她耳边,声音轻得像雷暴中的叹息:“等出去后,我带你去千骨城看星河吧——就用你藏在枕头底下的草环当门票,我保证,那里的星星比棋盘上的黑子漂亮一万倍。”
她抬头望向他,发现他眼中倒映着自己发亮的瞳孔,嘴角扬起笑意:“钱多多,如果你敢死……我就把你的鳞片全拔下来,磨成粉给玄霜猫当尾巴尖的星砂。”
他大笑,笑声混着雷暴与剑鸣:“遵命,我的剑。咱们……一起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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