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猎杀预备

翌日清晨，临江宅邸

下完雨的天还是黑蒙蒙的。

“江城日报头条报道：王氏医药正式破产，创始人王离涉嫌金融诈骗被捕”

沈既望光着脚从浴室出来，身上裹了件浴袍，领口敞开，那道暗红色的疤痕蜿蜒而上，似是一条蜈蚣，狰狞又刺眼

发尾还在滴水，他随意的抓了条浴巾擦擦，擦了几下嫌麻烦，干脆把毛巾团成一团，头也不回的往后一抛——

“啪”

精准扣到坐在旁边沙发的商时序头上

这货昨晚不让他回家，非的要他在客房睡，他又认床，一晚上没睡好，眼底都青了一圈

男人手里的金融时报被毛巾挡住，动作顿了一秒，随后淡定地摘下来，抬眸看了向沈既望一眼，对上他挑衅的眼神，二话不说拎起浴巾就进了洗衣房

他悠然自得的坐下，翘起二郎腿，看着面前的投影屏幕

王离被押上警车的画面正在循环播放，周围还伴随着记者尖锐的提问声从音响里炸出来——

“王先生！对沈氏集团的反击有什么想说的？！”

王离脸色惨白，身上西装皱巴巴的，手腕上铐着明晃晃的银铐，依稀可以看见他左手手腕上的蛇形纹身，草青色的，在腕上盘了两道弯

他把头摇的发狠，死死盯着镜头，嘴唇蠕动了两下

沈既望眯起眼，把音量调到最大。

“……商时序……你他妈算计我……”

“噗——”

沈既望笑出声，“精彩。”

他歪头，眼底带着恶劣的笑意

“这老东西做梦都没想到，最后是被自己藏的账本送进去的。”

他抬手把投影音量调到最大，王离那句咬牙切齿的咒骂在客厅的音响里立体环绕

身后传来脚步声，商时序端着两杯水走过来，一杯搁在他面前，自己拿着另一杯坐下

“法务部刚来消息。”他抿了一口，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无波，“王氏的核心专利已经全部转到沈氏名下。”

“哦？”沈既望挑眉，“包括那个‘助听神经元项目’？”

“尤其是那个。”

商时序俯身，伸手，动作轻柔的给他调整好右耳的助听器

“现在，它彻底属于你了。”

沈既望嗤笑一声，突然拽住他的领带往下拉：“商总监刚回来就这么卖力，想要什么奖励？”

商时序任由他拽着，目光落在他敞开的领口：“今晚别踹被子”

“滚。”

“我说真的”，商时序推了推眼镜，“猜我一晚上给你盖了多少次被子？”

“……”

沈既望想把杯子也扣他头上

“他妈的，谁让你不准我回去！”

“十四次”，商时序站起身走向书房，背影挺拔的像一棵冷杉，“用不着，现在去换衣服，一小时后出发飞江西”

“去哪？”

“茶庄”，男人头也不回，“收网”

沈既望盯着他的背影，突然开口：“喂”

他回过头来

“王离手腕上那个纹身，”他晃了晃自己手腕上相同的位置

“和爆炸案的标记一样”

“我知道”

他的眼神在瞬间变得锐利

“沈总再不快一点，我们要赶不上飞机了”

沈既望不紧不慢的摆摆手，“不急，我先回去收拾东西………”

商时序把他先收拾了

被扛进商务车时，沈既望整个人都是蒙的，边挣扎边一连炮似的问他

“我的行李怎么办！”

“我让人帮你收拾了。”

“不行！我的Switch……”

“已经装了《塞尔达》卡带和充电器。”

“我的鲨鱼玩偶！”

商时序从西装口袋掏出巴掌大的毛绒鲨鱼，递给他——“消毒过了。”

“我的零食！”

“巧克力棒少吃点。”

商时序坐到他旁边，伸手拎过车后座上的包装袋，里面正是一盒草莓软糖

“换成这个，胃药也带了，陈秘书说你上个月吃巧克力棒吃到凌晨三点挂急诊。”

他把糖盒塞进沈既望的怀里

“这次我盯着你吃。”

“商时序……”沈既望眯起眼，“你在我房间装监控了？”

男人从容的地整理好袖扣：“用不着，你五岁起就这样——”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沈既望

“零食藏第三格抽屉，游戏机压枕头下，重要东西永远塞进袜子堆。”

沈既望的耳尖瞬间红了：“……滚！！！”

司机一路上不知该笑好还是不笑好

很快，他们抵达江城国际机场，托运好行李，两人来到VIP候机室等待

少爷坐姿散漫，翘着腿在沙发上，蓝色的半长发扎起了一个小揪揪，右耳的助听器在灯照下泛着冷色

他漫不经心的刷着手机，王氏破产的消息迅速席卷各大平台，一刷一个准

最新一条评论弹进他眼里：

“王离这次栽得真惨，沈氏太子爷下手真够狠的”

他在心里笑了一声，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转发并配文：

“谢谢夸奖，下次还敢”

商时序坐在他对面，手里翻着一份文件，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偶尔扫向沈既望，见他没个正形，淡淡开口：“沈总，咖啡凉了。”

沈既望头也不抬：“你管我？”

“不管。”商时序合上文件，“但飞机上没热美式，沈总要是现在不喝，待会儿只能喝我的黑咖。”

沈既望：“……”

他臭着脸端起咖啡灌了一口，结果被烫得舌尖发麻，差点喷出来

商时序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递过去一张纸巾：“慢点，没人跟你抢。”

沈既望瞪他：“你故意的？”

“嗯。”商时序坦然承认，“看你困，提神。”

“……”

真该吐他脸上

不远处，地勤小姐姐们疯狂憋笑

“喂，老男人。”沈既望不甘示弱的踹了踹他的皮鞋尖，“你咖啡洒了。”

商时序头也不抬：“你踢的。”

“放屁，明明是你自己手抖！”

“沈总，”商时序终于抬眼，“你二十一了，不是十一。”

沈既望正要回怼，突然听到一声惊喜的——“沈少？！”

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空少快步走过来，笑容灿烂：“真是您啊！我还以为看错了！”

沈既望眯眼想了三秒：“……林骁？”

“对对对！去年您包机飞冰岛的时候正好是我当班！”

空少兴奋地直搓手，完全没注意到旁边商时序骤然降温的眼神，“这次去江西？我们航司新出了——”

“私人行程。”商时序冷声打断，指尖在平板上敲了敲，“不劳费心。”

空少这才注意到他，虽然不认识，但看着就不好惹，于是讪讪的冲他笑笑

“啊——那真是抱歉……”

沈既望乐了，故意冲空少眨眨眼：“别理他，更年期～”

商时序的钢笔尖“咔”地一下，戳穿了平板的保护膜

掰回一局的他笑的得意洋洋，心情不错的哼着小曲儿，拉着登机箱准备去登机口，身后的商时序也站起身来，跟在他后面

头等舱通道前，地勤小姐姐红着脸递来两张登机牌：“沈先生，您的座位是1A。”

沈既望刚要接，商时序直接抽走，把自己的1B登机牌塞回给他：“换一下。”

“凭什么？”

“1A靠窗，你恐高。”

“我他妈什么时候——”

“七岁，摩天轮。”商时序推了推眼镜，“你吐了我一身。”

沈既望一把抢回1A：“那是被你转晕的！”

“ 恐高。”

沈既望噎了一下，决定上飞机就睡觉，拒绝交流

而后一上飞机，他就戴上眼罩，整个人瘫在座位上装死

空姐走过来，轻声询问：“先生，需要毛毯吗？”

他还没开口，商时序就已经替他回答：“需要”

沈既望一把扯下眼罩：“我不冷！”

商时序淡定地翻开杂志：“你胃不好，吹冷风容易疼。”

空姐赶紧递上毛毯溜了

他裹着毯子，恶狠狠地瞪向商时序：“你是我妈吗？管这么宽？”

商时序翻过一页杂志：“你妈没教你别在飞机上喝冰饮，我教。”

沈既望气得把毯子蒙头上，翻身背对他，蓝毛在脑后炸起来，翘起一节

商时序看了眼他炸毛的后脑勺，伸手替他拉了拉滑落的毯子，顺带把鲨鱼玩偶从缝隙里给他塞进去

他抓着鲨鱼玩偶，闷声骂了句：“……别碰我……”

商时序收回手

“睡吧，到了叫你。”

他在毛毯里翻了个白眼，这个年纪果然就——

飞机即将降落时，突然遇到气流颠簸

沈既望本来睡得迷迷糊糊的，一下被晃醒，下意识抓住了扶手

一只手覆上他的手背，温热干燥

“怕？”

商时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沈既望瞬间清醒，一把甩开他的手，叫道：

“怕个屁！”

他也不恼，只是递过来一瓶水：“喝点，缓解耳鸣。”

他盯着那瓶水看了两秒，最终还是选择接过来，咕咚灌了两口

“谢了。”

他撇过头，声音含糊不清

商时序“嗯”了一声，目光重新落回文件上，仿佛刚才的互动再平常不过

适合当爹又当妈的……

飞机安全降落

江西天气：晴，适合收网

ps：沈既望睡着后脑袋歪到商时序肩上，被拍下照片发到员工群（拍摄者：勇敢的空乘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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