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的余温

凌晨四点的客厅，只剩下冰箱运作的低鸣。

　　Amy蜷缩在沙发一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Bill坐在她对面，领口微敞，想要吞咽某个尚未成形的真相。

　　**Bill**（轻笑一声，语气松散）：“大学那会儿，确实和𬘡子谈过。”他晃了晃酒杯，冰块叮当作响，“不过就是各取所需——她喜欢派对，我喜欢她的放纵，谁都没当真。”

　　Amy抬起眼看他，瞳孔里映着窗外零星的灯火，像无声的审问。

　　**Bill**（耸耸肩）：“后来我赚了钱，她突然认真了。”他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挺俗套的，是吧？分手时她闹得很难看，甚至威胁要自杀。”

　　他伸手去握Amy的手指，却被她轻轻避开。

　　**Bill**（叹息）：“我不想提这些，是因为觉得恶心。”他顿了顿，眼神忽然柔软下来，“大城市的罪恶，人性，烟尘，但我知道，你会等，也只有你，还有另外知道的事”

　　Amy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Amy**：“知道什么？”

　　**Bill**（凝视她）：“知道什么是真的。”

　　——*谎言*。

　　他在心里补上这句。

　　那些被刻意模糊的细节，比如𬘡子其实和他发生过关系，比如他曾经动过那么一点真心，比如分手时他给的封口费……全都沉入语言的湖底，化作一片幽暗的藻荇。

　　Amy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疲惫地靠进他怀里。Bill收紧手臂，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嗅到她发间淡淡的洗发水香气。

　　*爱是由谎言和秘密构成的。*

　　*爱本身就是不清不楚的无解方程。*

　　但我现在的这一刻，我是真心爱你的，我亲爱的妹妹，我们身体里留着相同的血。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融合成一个模糊的、没有棱角的轮廓。

　　---

　　**凌晨4:13**

　　窗外的雨还没停，水滴在玻璃上划出蜿蜒的痕迹，像某种未完成的忏悔。Amy缩在Bill的床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褪色的床单褶皱。他们之间隔着十七厘米的距离，却像隔着一整个童年——那些她躲在他身后躲避父母争吵的夜晚，那些他偷偷塞给她糖果的黄昏。

　　“你冷吗？”Bill的声音很低，像怕惊醒什么。空调的冷气嘶嘶作响，但真正让她发抖的是他目光的重量。

　　Amy摇头，却又在下一秒靠向他。她的额头抵在他的肩胛骨上，那里有一道小时候骑车摔伤的疤，她曾用沾了碘伏的棉签帮他涂过。“我只是……讨厌天亮。”她说。天亮意味着回到各自的房间，回到“兄妹”这个安全的标签里。

　　他的手掌覆上她的后颈，拇指蹭过她突起的脊椎，像在确认她的存在。“你最近总是躲着我。”不是责备，而是某种克制的焦躁。上周她赌气在酒店里待到彻夜未归，而他的未接来电在凌晨三点闪烁了七次。

　　“我没有。”她撒谎，呼吸却乱了。他的指尖从她的颈侧滑到锁骨，停在那道细银链上——他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内侧刻着“A.B.”，像是某种隐秘的归属权宣告。

　　床头的电子钟跳到了4:17。雨声渐密，盖过了避孕套包装纸被撕开时轻微的脆响。

　　 Bill用被子裹住Amy时，她突然咬他肩膀，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口。两人都假装没发现这个伤口和去年夏天Amy前男友留下的牙印位置重合。

　　 Amy像小孩般贴着他，却用脚把用过的避孕套踢到床底最深处，这些小动作纠缠到两个人困意来袭才肯作罢。

　　周日的阳光透过商场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给每一件精致的商品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Amy跟在哥哥Bill身后，手指不安地绞着T恤下摆。商场里人来人往，每一次与陌生人的擦肩而过都让她心跳加速，仿佛回到了那个被所有人指指点点的教室。

　　“这件怎么样？“Bill拿起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在Amy面前比划，打断了她的思绪。

　　Amy抬头看了一眼，立刻摇头：“太短了。“

　　Bill叹了口气，把衣服挂回去。这已经是今天挑选的第七件被妹妹否决的衣服了。自从Amy去年被同学霸凌后，她就再也不敢穿任何能引起别人注意的衣服，总是把自己裹在宽大的T恤和牛仔裤里，仿佛那样就能消失在人群中。

　　“Amy，“Bill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妹妹齐平，“你知道为什么我今天带你出来买衣服吗？“

　　Amy咬着下唇，她十六岁了，却像个受惊的小动物一样缩着肩膀。

　　“因为你值得拥有漂亮的衣服，“Bill轻声说，“值得被看见，值得被赞美。那些混蛋的话不应该成为你隐藏自己的理由。“

　　Amy的眼睛湿润了，她想起去年那些被写在黑板上的恶毒话语，想起被扔进垃圾桶的卫生巾，想起B同学——那个总是带头欺负她的女孩——在更衣室里扯掉她的上衣时发出的刺耳笑声。从那以后，总是等到所有人都离开才匆匆换上衣服。

　　“我...我不敢，Bill。“Amy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Bill揉了揉她的头发，就像小时候那样：“打扮自己是为了取悦自己，无论你是保守还是暴露“

　　最终，在Bill的坚持下，Amy勉强同意试穿一件米白色的蕾丝边连衣裙——比她自己平时穿的衣服短了至少十厘米，领口也开得稍大。当试衣间的帘子拉开时，Bill几乎屏住了呼吸。

　　“天啊，太美了。“他由衷地赞叹道。

　　镜中的女孩有着柔和的五官和纤细的身材，连衣裙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发育的曲线。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的金发上，仿佛给她整个人镀上了一层光晕。Amy盯着镜子，眼中闪烁着不确定的光芒。

　　“真的...好看吗？“她小声问，手指不自觉地想要拉高领口，这么久以来，除了哥哥没人对她说过暴露的美。

　　Bill轻轻按住她的手：“不要遮挡自己。你很美，独一无二的美。别人对你的刻薄评价不足你对自己自我分析的万分之一“

　　Amy的嘴角微微上扬，这是Bill几个月来第一次看到妹妹的笑容。最终，他们买下了那条裙子，Amy甚至同意直接穿着它离开商场——这是她一年来第一次没有把自己裹在宽松外套里出门。

　　初夏的风轻拂过Amy裸露的小腿，带来一阵陌生的自由感。她紧紧抓着Bill的手臂，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仿佛地面随时会塌陷。

　　“放松点，“Bill低声鼓励，“抬头挺胸，让全世界都看看我妹妹有多漂亮。“

　　Amy试着照做，但每经过一个路人，她都会不自觉地紧张起来，害怕听到任何评价或嘲笑。就在这时，她的世界突然凝固了——街对面，B同学正和几个朋友站在冰淇淋店门口。

　　Amy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那个曾经把她锁在厕所隔间一整节课的女孩，那个在社交媒体上散布她裸照谣言的女孩，此刻就站在二十米外的地方。Amy感到一阵眩晕，所有的勇气在瞬间蒸发殆尽。

　　“Bill，我们...我们走另一边吧。“她颤抖着说，指甲几乎要掐进哥哥的手臂。

　　Bill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立刻明白了情况。他本可以同意绕路，让妹妹避开这场可能的冲突。但看着Amy苍白的脸色和颤抖的嘴唇，他知道逃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

　　“不，“Bill坚定地说，但声音很温柔，“我们就从这里走过去。你什么都没做错，Amy。该感到羞耻的是她，不是你。“

　　“我做不到...“Amy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Amy应该是愤怒的，可是泪水依然止不住。

　　Bill捧起她的脸：“看着我。你是我的恋人，也是我的亲生妹妹，你聪明、善良、美丽。一条裙子和几个恶毒的词汇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今天，我要你昂首挺胸地从她面前走过去，不是为了挑衅，而是还击。世界的沉默是冰冷的，但我们应该为自己发声。“

　　Amy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他们继续向前走，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就在他们即将经过冰淇淋店时，B同学的目光锁定了Amy，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变成了熟悉的讥讽。

　　“哇哦，看看这是谁，“B同学故意提高音量，让周围的人都听得见，“这个女的居然穿得像个小荡妇一样出门了，你看旁边是她男朋友吗？“

　　Amy感到一阵刺痛，仿佛那些话语是实实在在的刀子扎在身上。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双腿发软，想要逃跑的冲动几乎压倒了一切。但这时，Bill轻轻捏了捏她的手。

　　“不要躲，“他在她耳边低语，“这次你可以反击。说出你想说的话，做你想做的事。我在这里。“

　　B同学见Amy没有像往常一样低头快步走开，反而更加咄咄逼人：“怎么？终于决定靠卖肉来博关注了？这条裙子是从哪个垃圾堆里捡来的？和你妈妈的一样吗？“

　　这句话像一根火柴，点燃了Amy心中压抑已久的怒火。她突然想起B同学是如何在全校散布谣言说她母亲是勾引别人只想有钱的贱货，如何在她 locker里塞用过的卫生巾，如何在体育课后把她的衣服扔进马桶。所有的恐惧在这一刻转化成了愤怒，滚烫而清晰。

　　“至少我知道我妈妈是谁，“Amy听见自己的声音出奇地冷静，“哦，等等，你妈妈是不是又换了一个？这是今年的第三个了吧？“

　　B同学的表情瞬间凝固，她的朋友们发出惊讶的抽气声。Amy知道她戳中了痛处——B同学的父亲确实因为多次出轨而离婚，这是全校都知道的事。

　　“你这个贱人！“B同学脸色铁青，猛地向前一步，“你以为穿条破裙子就能改变什么？况且老子的爸在这里是体制内人员，大家都知道你是什么货色！“

　　Amy感到一种奇怪的平静，仿佛站在高处俯瞰这一切。她松开Bill的手，向前迈了一步：“我知道我是什么人。我是那个被你欺负了三年却从未报复的人。我是那个即使被你拍了照片威胁也没有告诉老师的人。但今天，我要你记住——“

　　她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引来路人驻足观看：“C同学的报应也是你的报应，如果你再敢碰我一下，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学校。还想怎么欺负？这么久了，毫无长进，你亲生父母干什么不好，非用那三分钟把你这投注造出来。“

　　B同学显然没料到Amy会反击，一时语塞。但随即，恼羞成怒的她突然伸手去扯Amy的裙子领口：“让我看看你里面是不是和你妈一样——“

　　Amy的反应快得连她自己都惊讶。在B同学的手碰到她之前，她猛地用头撞向对方的脸。一声闷响后，B同学踉跄着后退，鼻血瞬间流了下来。

　　周围一片惊呼。B同学的朋友们愣在原地，而路人们则开始指指点点。B同学捂着鼻子，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你...你敢打我？“

　　Amy站在阳光下，呼吸急促但目光坚定：“这是为了所有你欺负过的人。下次你再碰我，我会打得更狠。“说完，她转向Bill，“我们走吧。“

　　“还有就是。“Bill冷静地举起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显示正在录像，“根据《刑法》*******，公然侮辱他人可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我正好需要取证素材——作为有很多朋友身为法学院出来的，我很乐意亲自准备诉讼材料。“

　　当B同学捂着流血的鼻子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后退时，Bill上前半步挡在妹妹前面，声音压得极低但字字清晰：“记住，无论是法律手段还是舆论影响，我都有的是办法让你付出代价，哪怕伤敌1000自损800。今天只是鼻血，下次可能就是你的奖学金、实习机会...我查过，你今年有意向申请J大学对吧？“

　　 B同学的表情从愤怒瞬间变成惶恐。

　　Bill眼中闪烁着骄傲的光芒，搂住妹妹的肩膀带她离开。走出几步后，Amy突然停下，转身对仍在震惊中的B同学说：“对了，这条裙子是Michael Kors的新款，价格是你身上那件廉价货的三倍。你是看不到认知以外的东西的。“

　　回程的路上，Amy的手不再颤抖。风吹起她的裙摆，阳光亲吻她的肌肤，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Bill看着她，轻声问：“感觉怎么样？“

　　Amy深吸一口气，嘴角慢慢扬起一个真实的微笑：“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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