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竹潆洛倚在走廊栏杆上，消毒水的气味还残留在校服褶皱里。

任霂徊的阴影笼罩过来时，她数着瓷砖缝里新钻出的三叶草，突然想起住院部窗外那棵歪脖子槐树。

画板边沿的铅笔屑簌簌落在草叶上。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攥紧了石膏墙，粉屑扑簌簌落在两人鞋尖。

竹潆洛用美工刀削断铅笔，木屑在阳光下划出细碎的金线。

远处篮球场传来哨声，惊飞了偷吃面包屑的灰雀。

任霂徊的影子在地面碎成摇晃的光斑，最终融进她裙摆的阴影里。

他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吹散了画纸上未干的向日葵。

教室里空调嗡嗡作响，惗語扑上来时带翻了两盒颜料。

惗語：那几个黄毛没把你怎么样吧？教导主任说可以再关他们三天禁闭！

竹潆洛：真的没事。

竹潆洛抹掉溅到锁骨上的钴蓝色，听见后排传来清脆的响指。

莱雅正把圆规当飞镖扎在邱鹤课桌上，金属尖离她手指只差半寸。

莱雅：下次我见他们一次打一次！

黄发少女甩开碍事的石膏绷带，她上周见义勇为的勋章还缠在右手腕。

昀彤：好凶啊，邱鹤管管你对象

（偷吃饼干的邱鹤突然剧烈咳嗽，残渣喷在窗台多肉盆栽里。

阳光穿透玻璃折射在她泛红的耳尖，粉笔灰在光柱中跳起慌乱圆舞曲。）

邱鹤慢悠悠转着钢笔

邱鹤：教导主任刚撤了你的大过处分......

莱雅：要你管

莱雅踹翻邻座椅子，惊醒了趴着补眠的银烨。少年揉着乱翘的银发起身，后颈还印着数学练习册的折痕。

银烨：体委催了三次了。

他拎起蔫头耷脑的佳洛。

银烨：胃疼去医务室开假条。

抗议声被蝉鸣淹没时，竹潆洛的素描本停在某页——铅笔勾勒的医务室百叶窗，光影交错间隐约有个抱膝蜷缩的人影。

突然炸开的巨响惊得炭笔劈开纸面，画中人的轮廓裂成两半。

吉青站在漫天飞舞的纸片里，消防斧在他脚边闪着寒光。

枫木意见箱碎成四百二十六块，玻璃渣在正午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斑，照得布告栏"文明班级"锦旗上的金线黯然失色。

吉青：呃……（踢开脚边半张烧焦的匿名信）我说我在帮校长处理危险品，你信吗？

他后退时踩碎了一张匿名信，墨水在白色瓷砖上洇出诡异的笑脸。

明岩校长的影子比本人先到走廊。

透过老式圆框眼镜，一片满地狼藉的景象尽收眼底。

钢笔尖轻轻下压，在记过簿上划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犹如利刃划破空气。“六年级八班，破坏公共财物，记大过。”

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每一个字都仿佛重重敲击在学生们的心头。

就在蝉鸣骤然停息的刹那，竹潆洛的目光落在任霂徊身上。

只见他缓缓弯下腰，指尖轻触半张残破的信纸。

那纸片早已泛起岁月的微黄，其上“举报”二字虽依稀可辨，却被锋利的玻璃割得七零八落，仿佛连带着过往的秘密也一同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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